海国列传
“噗通”一声,白承礼直接给她跪下了,语带哭腔:“部长,部长真的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啊!”
“知道他在此处之人一共才几个,白承礼,你当我是傻子么?!”谢忱舟的声音都在打颤:“你们和沈长河早就串通好了耍我对不对?亏他装得如此之像,以致我竟对他放松了警惕!我告诉你白承礼,别以为跟了我十年我就不会对你动手……!”
“是我帮助先生逃走的,不要牵连无辜。”
正当此时,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人却是楚年,只见他一袭缟素,手上捧着一张薄薄的纸,脸色是不同往常的苍白。谢忱舟立即大步上前,怒不可遏地拽住他的衣领,力气大得简直要把他勒到窒息:“你——!”
“谢部长,我现在就告诉你全部的真相。”楚年用力拂开她的手,冷淡道:“正式介绍一下——”
“我姓楚名年,确实不假,但我并非西开大学学生,而是这一代鬼谷传人、阴阳纵横道的继任者。”
阴阳纵横道。
这五个字仿佛一句魔咒,震得谢忱舟一时无言——这一门派流传数百年之久,其门人号称坐拥“天书”,能治乱天下,而西南军政府阁老裴轩就曾是其中翘楚。如今阴阳纵横道传人居然到自己身边做了“卧底”,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那边,楚年又道:“天书上曾说,谢氏忱舟,阳关人士,年二十九可得天下,为秦人新主。”
谢忱舟怔住:“我二十九岁能当上总统?……那也就是,明年?”
明年就是大秦总统换届选举之年,难道上天已经注定了明年总统大选的结果?
楚年不置可否:“书中,原本是这样写的。”
谢忱舟被他话里巨大的信息量震得一时哑口无言,张口结舌了半天,才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挥挥手把早就看傻了的白承礼屏退。这之后,她才平复了情绪,追问:“‘原本’,又是什么意思?”
“原本的意思,就是这本天书早就失效了。”
楚年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这个和自己身高几乎平齐的女子,慢慢开口:“我今天来这里只是为了告诉你,当初我委身你处,不过是任务罢了,从无半分情愿。谢忱舟,你刚愎自用、心胸狭隘、首鼠两端、反复无常,根本就配不上一国之主的位子!”
“……”谢忱舟翻着眼皮斜睨着他,冷笑道:“看来,这些日子谢某让你委屈了啊?原来我谢忱舟,在你们眼中竟是这等不堪?好,很好……你穿这身奔丧的衣服,是来求死的,是么?”
楚年沉声道:“不错,这身缟素是为我自己准备的,但也是为了沈先生!谢忱舟,你为什么从来都只看着自己、而不睁眼看看外面的世界?为什么你从来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自私自利?”
“身居高位者有几个心慈手软、大公无私的?哪个不是如豺狼虎豹般凶狠贪婪?”谢忱舟终于有些气急,大声反驳道:“宁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这是为王之道的亘古真理!你们阴阳纵横道若是从一开始就偏心沈长河,当初也大可不必对我卑躬屈膝、寄我篱下,我不稀罕。滚吧!你这命不值钱,我还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哈,哈哈哈……”谁知,楚年非但没有退出去,反倒仰天狂笑起来:“你可知将军九年前为何放弃与段焉争夺大总统之位、隐姓埋名甘做一介布衣?可知他为何数月前召你回来,随后又赶你走?又可知,他那样潇洒恣意的天之骄子,为何一次又一次地容忍、宽恕你的造次和恩将仇报?!”
真相(一)
九年前,西南军政府官邸。
“老臣……很欣慰,你……长大了。主君如果还在,她……一定会很,很开心,你一定会完成……她未竟的事业,一统大秦……一统,天下。”
“不要哭,孩子。能陪你走到现在,老臣……知足了。”
“公子,你知道,老臣本是阴阳纵横道中人……能知,能知天命……公子,若不愿杀谢姑娘,百年之后,就……放心地,把大秦交给她……来守护吧。”
留下这没头没尾的最后一句,三朝元老裴轩就此溘然长逝。裴轩过世后不到三日,便有一名小道士模样的少年找上门来,手里还拿着本书,在天寒地冻的苍穹之下搓着稚嫩的小手,一双浅褐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他,用稚气的声音问:“你就是沈长河将军吗?”
沈长河沉默地点了点头,随手从路边的摊贩手里买来一支糖葫芦递给他。少年握着糖葫芦吃了一颗,又问:“将军,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我啊,”沈长河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上结了一层薄霜:“我在送一位故人。”
少年不解地挠了挠头。沈长河不再多做解释,抬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顶:“你呢,你师父没跟着你么?”
少年嘟着嘴道:“我可不是道士,我师父早就不管我了!”他不高兴地把手里的书往沈长河怀里一塞:“师父说,把这本书交给你,你知道该怎么办的。”
沈长河不甚在意地拿起书翻了几页,可越翻到最后,他脸上的神情就愈发严肃,漂亮的眉眼也逐渐皱了起来。这本不起眼的旧书,包装也并无特别之处,可里面的内容……
是自三百年前燕帝国建立以来,到未来三百年之后的大事件记事簿。其中每一条写得都很简略,基本都是由年份、人物、事件构成,可诡异的是,其间所记载之事到现在为止,全部都能与历史保持一致!要说哪里不一致,那大概就是从母亲嬴风出世之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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