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国列传
“那些身毒人在哪里?”谢忱舟警惕地瞪着他:“我凭什么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遣返回国了,不信你自己可以去打听。”
“他们杀了人,就这么放回去了?!”谢忱舟气急到了目眦欲裂的地步:“谁干的?”
蒙面人有问必答:“是沈将军。这是他和当时的地方政府达成的一项交易,据说是因为他当年利用你姐姐的死大做文章,把简单的刑事案件变成了身毒国间谍事件,迫使当时的督护常文忠臣服于西南军政府;作为交换条件,将这几个身毒人放回国也是为了给常文忠吃一剂定心丸,以示此事到此为止、圆满解决。”
谢忱舟脑子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她听见了自己世界观崩塌的声音。先是在医院查出了自己体内的器官被摘除、这一生都无法再生育后代的结果,再是被人告知救命恩人其实从一开始就瞒着自己这个事实,并且还利用姐姐的死大做文章、谋其私利——
不,不只是这些!如果这个蒙面人所言非虚,那么姐姐的死甚至有可能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而他之所以不杀那些身毒人,恐怕也不只是为了与常文忠达成某种妥协,而是……
谢忱舟不敢再想下去了。时值六月,天气热的要命,可她却如堕万丈冰窟之中,从头到脚恶狠狠地打了个大大的冷战。蒙面人见她这呆呆愣愣的模样,似是关心地问了句:“你还好吧?韩清也担心你会承受不住事实真相的打击,但我还是违背他的意愿向你和盘托出,希望你不要怪我……”
“你说够了么?”
谢忱舟冷冷地打断他的自我剖白:“说够了,就请滚吧。”
乱世飘萍(三)
经过一天一夜的深刻思索之后,谢忱舟决定按兵不动,老老实实装儿子,继续父慈子孝。
当面质问沈长河?开玩笑,自己现在又不能独立门户,万一义父恼羞成怒宰了自己……那还好,死了就不用了愁吃穿住行的问题;若是把自己赶出家门,那她可真要再次过上小叫花子一般的可悲生活了!
打定主意之后,她忍气吞声地收敛了脸上的猜忌和仇恨,不动声色地跑了一趟大学城。位于凉州的圣约翰大学是大洋国上帝教教会筹办的国内第一所现代大学,理论上属于中西合办,实际上是教会出资、秦人自办;又因着沈长河本人的意思,如今主要教授的都是理工科及医学课程,文科里除了经世致用的法学、政治学之外,什么哲学、艺术、历史专业全都没有,是所彻头彻尾功利主义的流水线式人才培育工厂。
——沈长河固执地认为,对于如今之秦国青年而言,最要紧的不是学习那些没用的艺术美学,而应该是能够帮助国家在未来的工业、军事发展中快速赶超列强的理化科学。
谢忱舟人很聪明,理化学的不错,但她骨子里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那些被义父嗤之以鼻的艺术、哲学之流才是她的最爱,可她绝不敢当着义父的面透露丝毫。她的成绩单很漂亮,清一色的A+,再加上将军义女的名号,圣约翰大学校长自然是不敢怠慢:“大小姐想学什么专业?您随便挑一个,鄙人这就给您安排。”
“……”谢忱舟伸出一只修长瘦削的手随意翻翻眼前的学科名册,谩声道:“法学吧!”
然后抬头直看向卑躬屈膝的校长,她柔和可亲地笑了笑:“我要你下午就把录取通知送到将军府——下午六点之前,能记住么?”
校长被她这一双狭长深邃的凤眼盯着,竟忍不住有些畏惧了: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会觉得这半大不小的姑娘比沈将军还要可怕!
谢忱舟回府的时间掐的很准,正赶上沈长河也从外面回来。
一年前的大病一场过后,沈长河身上好不容易攒起来的肉也耗没了,瘦了十几斤之后又成了个幺幺挑挑的细竹竿。然而瘦归瘦,他这一身精致漂亮的骨架子也不是摆设:尤其夏天这么热,他的前襟扣子是散开的,露出来的皮肤白得能在太阳底下反射出森森的冷光。皮肤底下是一层薄薄的肌肉,衬着几道陈年旧伤,让他整个人在莫须有的单薄瘦削之中生生透出几分精悍无畏。
谢忱舟一直都承认义父是个罕见的美人,并且认为他美中带着股野蛮的狠劲儿和腾腾杀气。她心里猜疑着、恨着、怕着,同时也深深地爱着他——爱得恨不能把他压*在*身*下狠狠索求,就像当初韩清对她干的那些事一样。可现在的义父她动不得,这一点谢忱舟很清楚,但并不觉得气馁:
反正,总有一天义父会老、会衰弱,而她还很年轻,并且会越来越成熟、强大,强大到足以凌驾于他之上。那时,她就可以对他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谢忱舟从来不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有多么大逆不道、甚至在外界眼中可以称得上是□□的。她对自己的定位一直很清楚:自己名为沈长河的“义女”,实则不过是寄居于他屋檐下的一叶浮萍,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和机遇,沈长河对她还算不错,给了她成为人上人的机会。那么,她就必须好好利用起这个机会和机遇,往上爬。
“爸爸回来啦!”
萧锋大嗓门的一声把她从无尽的幻想中拽回现实。她拧着眉沉默地看着这狗崽子摇着尾巴扒着沈长河的裤子撒娇,随后就注意到沈长河身边的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
谢忱舟愣住了。她很了解沈长河,知道自己这位义父绝不是个沉溺声色的人——他自己已经足够美了,没必要再找女人寻求消遣。可如今看这光景,义父对这两个女人分明是个怜爱的态度,而这两个女人从暴露的穿着上看,绝对不是什么良家妇女!
“小锋……哎呦,这么重了!”沈长河被炸弹一般飞扑上来的萧锋砸了个趔趄,苦笑着抱住他小小的身体,身边的混血女人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沈将军,这是您的儿子?”
“对。”沈长河倒不避讳,爽快地实话实说:“是我一位故友的儿子,过继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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