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落幕时+番外
然后彭泽锋直到实习期结束也没有再见过她。
谁曾想,时隔这么些年又碰上了一个。
笑罢,陈渊先表示了歉意,然后道:“没想到这孩子这么乱来,回去我说说她。这铃铛的意味可不止是一种证明,还是一种责任,女孩对男孩的责任。这么胡来,对您实在是太失礼了。”
读书人就是读书人,之前认为自己是孙女的对象,用的便是长辈的口吻,现在得知不是,立刻就变成了对客人的说法方式。
但彭泽锋不习惯被长辈用敬语,“老先生您不用对我用敬语,像之前对晚辈那样就好。”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铃铛,“我贸然拿着铃铛过来,还把它当信物,是我考虑不周。”
见陈渊先收下,彭泽锋继续道:“并且我过来是受令孙女的委托,既然已经确定了她没有心理和精神上的疾病,那我也差不多可以离开了。关于真相,我觉得你们可以试着跟她谈谈,她多少察觉到了。人的眼神不好控制,这么亲密频繁的接触早就暴露了你们并非完全不知情。”
两人停住脚步,既然事情谈得差不多,那就可以往回走了。
“如果这一趟可以让你们的关系更无间隙,那我也不算白跑一趟。”彭泽锋回忆了一下日程表的安排,还能有差不多一周的假期,订个机票回家吧。
他松了口气,感觉回到了高中,一有假期就想回家。
迫不及待的,彭泽锋想立刻拿出手机订票,但和长辈一起走拨弄手机太不礼貌,他只能先按捺下这个想法。
“会的。”陈渊先说完,开启了长辈关怀模式,他问:“学心理难吗?”
“不算难的,主要的挑战在于和患者的相处,以及把握好共情的度。”
“也就是必须要控制好自己情感收放,对吧?”
“是的,要进入他们的世界,又不能陷进去。事后,还要抽身出来,否则情感混杂累积起来会把人逼疯。算是一个挺难以言表的工作吧,偶尔会很悲伤。”
当懂他的只有你,你却救不了的时候。
就会很难受。
“好像和创作有点相似?我有时候也会在揣摩笔下人物心思的时候突然生出这么一种感觉,我看到的只是表面,我必须进入他们的世界才能得知他们的心情,然后便会为他们的命运打抱不平,觉得他们不该遭受这些,然后写不下去。可故事,从最开始就定下了。”
明知道他们的决定会招致不好的未来,但没有让他们做别的选择……作者作为全知全能的那个人也会因此难过的吗?
这样的情形相似吗?彭泽锋不觉得。
他们动动笔就能改写人物的命运,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心理医生没办法做到这一点,他们只能尽最大的能力去让患者自身获得自救的力量。
“那您为什么不改剧情,应该也有符合逻辑的让他们人生发生改变的选择吧?”
“确实换一条线也是能圆回来的,可改完之后总觉得那不是他们的选择,也不是他们会遇到的事情,感觉所有的人物都失去了灵魂,变成了我。”
陈渊先话说到兴头上,根本停不下来。
“我的老师在第一次教我写作的时候告诉过我,写作不是意淫。一本小说里的人物有多丰满的关键在于作者能够多置身事外,文学不是皆大欢喜,倘若每个人都过得很好,那不是小说,是白日梦。”
所以说,即便是作者,他也只是“全知”而非“全能”,对于人物的决定,他不是“但没有”而是“却不能”。
他不是没有让人物获得更幸福的生活,而是不能让他们获得更好的生活。
想通了这一点,彭泽锋更加肯定了自己这么多年不读文学的行为,研究文学会让人疯魔的吧。
人生已经够艰难、够无力了,还要在文学里找虐?
抱歉,他做不来。
他只想让他遇到的一切患者获得救赎,人生重回正轨,重新掌握自己的人生。
遇到不幸,他会选择让其改变。
“白日梦也挺好的。”彭泽锋道。
陈渊先哈哈一笑,他知道在彭泽锋看来,现实中的人生才是人生,只有它才有资格说“无力改变”,而小说不过是想象出来的产物,只要愿意还是可以改变的。可小说的世界对他来说与真实无异。
里面每个人物同样让他牵肠挂肚。
并且他不能因为个人情感去改变。
但陈渊先也清楚彭泽锋已经了解他的想法,所以他也想多了解一些这个职业,虽然直觉告诉他,对方并非典型的心理师,“你呢?最开始学的是什么?”
“第一堂课,教授讲了家庭关系和人格的形成还有交流的艺术。”彭泽锋对此深以为然。
家庭成员之间是需要足够的交流的,不然很容易产生猜疑与不信任或者是自我否定。并且,因为是不可避免的关系,所以没有余地,除非对亲情破裂也无所谓,否则更应该选择对方的语言去进行交流。
有些人觉得意思传达到了就是说开了,其实并不然。“你成绩这么差怎么不去死”和“成绩这么差是没有办法被社会认同的,你需要努力”表达的其实是同一件事,但对方的感受却截然不同。
最亲的人带来的感受是有感情加成的,无论是喜悦还是打击。
很多人格形成最大的因素就是家庭带来的影响,任性还是乖巧,善良还是恶毒,外向还是内敛,很大成因就是家庭。
当然实际接触之后就会发现,凡事都有例外。
天生恶童是存在的。
靠着正面信息然后出淤泥不染的人也是有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是真的。
可恨之人也有令人唏嘘的地方。
鬼魂妖物是真实的。
甚至还有“外来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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