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落幕时+番外
世界意识好像经过上次与彭泽锋的交流后,变得更有人味了,说话也不像之前那么刻板没有起伏,而是带了点小孩的尾音。表情也丰富了,虽然和人类比起来还是无表情,但至少比起它之前要好得多。
它又接着道:“你不为自己辩解,也不反抗我,还和我道歉,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反抗?彭泽锋确实没想过这一点,因为世界好不容易衍生出来的意识他给毁了算什么?现在这个世界能井井有条,也是因为有它。再者说,不该存在的确实是他。
他只是一位孤独强大的神寄托的念想,明明他过得怎么神的处境还是不会有任何变化,但他就是会因为这种“幸福的可能性”而感到满足。
就像他在以往数不清的岁月里为了瞒过世界意识,为了保存那份可能性又创造了一个个体一样。
卑微到极致的希求。
呵护着那小小的火苗。
检测到了彭泽锋情绪低落,世界意识走过去,悬空到与彭泽锋同一高度,它伸出手覆在了他的侧脸:“我可以帮你将外面那个灵体稳定下来,并带你去看一看他原本活着的时候。”
第110章 思念体篇3
空间一转换, 世界意识将彭泽锋带到了一个贫瘠的村落。
他们悬浮在半空中,看着下面那宛如现实一般但实际只存在于过去的小村落,那真实感就像是穿越到了那个时间, 真真正正地与那些村民生活在一起。
村民们的样子都不太好, 用面黄肌瘦这个词来形容再适合不过。可即便走路都走不稳, 他们还是坚持在地里劳作, 似乎这样就能改变土地干旱的状况,就能将奄奄一息的农作物救活一样。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只要他们稍微理性一点,就能认识到他们现在的做法只不过是徒劳的,而且只会让他们饥饿疲劳的身体添上更多负担。
除非来一场大雨,否则这干旱只会把人和动物全部耗死在这。
可人在几近绝望的情况下是看不清楚状况的,就算是无用功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否则他们就得承认自己是一只坐以待毙的困兽,只能等死。
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那他们就只能尽可能地动起来,就算那毫无用处。
干涸了的河床早已布满裂痕,地里的裂痕更深更大,别说是农作物, 野草都黄了大半, 很多已经成为彻底的燃料,一点点火星都能烧了整片地。
而在地里的人摇摇欲坠,在河边的人脸上带着痴迷。
世界意识带着彭泽锋来到更近的地方。有一个男人强忍着悲痛扛着一个麻袋,麻袋里是活物, 活物一直在挣扎。不用想, 就能知道男人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干旱导致了连年的饥荒,他们被困在这里好些年了, 能吃的不能吃的……这其中的界限已经没有了。”
世界意识对地球上所有时期、所有地方的事情都了如指掌,这些东西全都会被记录在数据库里,而它拥有数据库的所有权限,即便当时没有观测到,也可以通过检索得知。
像现在,它便是一边观看着世界的记忆,一边检索相关的背景,对彭泽锋进行补充说明。
食物的界限吗。彭泽锋无法对当时的这种情况进行任何评判,只是有些难受,为那些被牺牲的毫无选择的弱小者难受,为人们不择手段、不要底线只为生存而难受。
没有选择,被拿来交易,只是因为他们弱小。
没有自由,抛弃尊严,抛弃底线,只是为了生存。
男人将麻袋扛到了另一家人家那,那一家的男人沉默地看了男人一会儿,半掩着门,进了屋。过了一会儿,也拿了个麻袋出来。
麻袋里是大小相似的重物,只是男人似乎将那活物打晕了,没有丝毫挣扎的迹象。
两人完成了交换,男人开始往回走。
可能是因为累了,也可能是心理负担重了,总之男人的步伐愈发沉重。
“这样的情况……”多吗?
彭泽锋没问完就知道答案了,怎么可能不多?饥荒年代,战乱年代,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这样的事又怎么会是个例?
不忍再看下去,彭泽锋想让世界意识不要再跟着那个男人了,可世界意识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男人回到家后,将麻袋放在地上,自己坐在一边的小矮凳上,肘尖撑在大腿上,双手掩面,身体微微颤抖。
进行了一番思想斗争后,他还是将手伸向了麻袋,打开了麻袋口的绳子,然后往下拉。他每个动作都极慢,过了好一会儿,也只是把小孩的脸露出来而已。
那张脸对彭泽锋来说还算熟悉,尽管差别有些大,但还是能辨别出他就是后来那个狼狈的人。
世界意识下一句话就验证了他的猜想:“那个小孩就是你诊所里的那个灵体,他叫方寅城。”
男人看到小孩的脸,脸上的痛苦更甚,正在他似乎狠下心做什么的时候,门外跑进来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女孩。她太小了,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拉着男人的衣袖,“阿爹,这个哥哥怎么了,他为什么睡在麻袋里?我们把他抱到床上睡可以吗?”
男人一把把小女孩抱在怀里,红着眼道:“阿爹、阿爹听你的。”
小女孩很高兴,她不知道自己救了另一个孩子,她只是帮着她的阿爹把人搬到了床上。
男人把小男孩放床上后,去地里找了他妻子。
他用力地拥抱了她,然后扯出一丝笑容,“阿梦,你以前看过我处理猎物对吧,你还记得怎么弄吗?”
女人眼眶还红着,她不明白男人突然问她这个做什么。
“记得吧?记得的话,一刻钟后到后屋来,我以前处理猎物的地方。”男人语气里藏着焦急,他好像怕女人不懂得怎么处理,恨不得能自己来。
女人还沉浸在悲伤中,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只是在男人迫切期待的眼神下点下了头。
等到一刻钟后,她来到后屋,才知道男人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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