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生前加入“无咎”的契机跟今生不一样，所以即使他在“无咎”做的事情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可他依旧不会触发“记忆节点”也就不会出现警告。
    只有回忆起关键性的记忆片断时，这种警告才会出现。
    然后他通过跳过记忆节点观察系统的反应，最终得出，系统背后的中央处理终端系统才是能真正检测到他的想法，然后予以他警告的人——或者不是人，而是真正的AI。
    于是他又正对中央处理终端系统设计了一系列的欺诈计划，并且成功了。
    可是练如柠这些话无一不挑动着他记忆的节点，让他下意识地回忆起那些他刻意没想起的记忆。
    “不！”塔克捂住了耳朵，可是练如柠的声音就像魔咒一样钻入他的耳中。
    伴随着练如柠的声音出现的还有电闪雷鸣，塔克的记忆节点一个个重新被触发，记忆也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中。
    他只觉得风越来越大，几乎要把他给撕扯上天，而练如柠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被风声遮盖。
    他记起来了，他是克里斯塔克，他本是蝼蚁，卑微的蝼蚁，为了得到庇护，加入了“无咎”，然后在教义的洗脑中，渐渐忘却自己，为了让自己不再恐惧，他的脑海中只有消除一切可能危及他的潜在危险。
    丧尸也好，人类也罢，在这乱世，也不过是蜉蝣。
    而他，不要做蜉蝣，不要做蝼蚁，他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末日没有所谓的“救世主”，投靠“无咎”的人远比这个虚拟的世界里的人多，他用人类的身躯抵挡了官方的一次次围剿，然后一次次逃脱……
    最后的记忆是他跑累了，跑不动了，然后被一个丧尸一口咬在了手背上。
    “检测到编号1022参数错误，断定数据体已经觉醒，编号1022丧失比赛资格，现抹除数据体在多维信息空间的数据……”
第167章   part 167
    当原本平静的天空、海面突然风起云涌, 海浪滔滔的时候，练如柠就知道, 她说的话, 这个世界终于听见了。
    以前她虽然有这样的想法, 也跟文尚郜彼此隐晦地交流过，可是她跟文尚郜都是原生的人物, 所以即使世界知道他们是BUG, 却远没有办法修补。
    她也通过分析那些忽然死亡的使徒的数据发现，他们都是在试图暴露自己身上的秘密时，才断气的。所以她认为，使徒身上就有“监测器”, 监测使徒不会“出现BUG”, 一旦有不对劲的地方, 就回抹杀对方。
    那么，当她跟使徒接触时，并且试图暴露自己已知的事实时，她是否会被抹杀？
    所以她一直避免跟郝笺直接交流这些事, 因为她不想让自己跟郝笺都同时牺牲。
    风虽然很大，海浪也有一米多高, 可是奇怪的是，她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在她的眼前, 出现的是一条条蓝色的光线，然后就像电视出现了信号不好而产生的雪花、花屏现象一样，天空、大海、一草一木都出现了花屏。
    她感觉到身后也在发生变化, 随即猛地转身，练如檬、郝祚、尤晓晓等都在她的眼前渐渐地消失，而后只剩下一个从病床上挣扎着起来的郝笺。
    郝笺的麻醉药效果还没过去，但是她被系统的提醒练如柠所做的事情会有很大的危险，所以她在半沉睡半清醒间艰难地爬起来，打算去找练如柠。
    然而她甚至连系统都不知道的是，练如柠看见了那些被她藏在了深层意识里的记忆。
    她如何和练如柠相识，如何相知，如何相爱，又是如何走到生命的终点的。
    这些事，练如柠虽然能梦到一小部分，但是今天才第一次窥视到全貌。郝笺残缺的记忆里，她几乎占了百分之八十……
    看见俩人相处的最后一幕，也是她梦中最深刻的一幕——以郝笺的视角揭示了她跟郝笺是如何分别的，她的眼泪终于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突然，一道身影冲过来，冲破了眼前的一切，就像玻璃被撞碎了一样，然后她从中走出，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小师妹，没有你的世界，我也不想留。”
    练如柠只是从她的记忆中提取的数据又如何，不是原来的练如柠又如何，她也不是生前的她了，为什么她要执着真实存在的练如柠？她只想抓住眼前的练如柠！
    练如柠感受得到拥抱在自己身上的力道，也能感觉到郝笺的心跳。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只有争分夺秒地珍惜跟郝笺相处的最后一段时光。
    ————
    前十！
    在塔克死后，“2018”可以看见排行榜上仅剩十名参赛者，而郝笺恰巧在第九名！
    她做到了，他也做到了！
    “2018”兴奋不已，然而他知道是练如柠的原因才使得塔克被中央处理终端系统检测到觉醒而取消其资格时，霎时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他一下子冷静下来了。
    练如柠是郝笺的软肋，如果中央处理终端系统要排除练如柠这个BUG，那郝笺也势必会孤注一掷。
    不过虽说他也希望郝笺能走得越远，可他也不能罔顾郝笺的心情，所以他只能提醒郝笺，告诉他发生在练如柠身上的事情。
    他知道郝笺在昏睡，然而他要想唤醒郝笺也不是什么难事。
    果然，郝笺一听说练如柠有危险，即使意识还混沌着，都能从病床上爬起来，也不顾自己的腿受了伤，仍旧以最快地速度朝练如柠奔去。
    然而……
    “怎么回事，数据体没有觉醒，反而是虚拟体觉醒了？”观看塔克的比赛的观众议论纷纷，委员会也为此而召开了紧急会议。
    只不过在他们召开会议的时候，中央处理终端系统就自发地展开了行动，开始处理练如柠。
    只是它忽然又停住了，因为练如柠这个虚拟人物比较特殊：
    当初多维信息空间、中央处理终端系统以及个人终端系统被研发出来，又以数据体为PC，展开一次联赛、宣传的时候，为了稳定数据体，不会因为环境的变化而出现参数错误等，会给他们设置他们最为在乎的人，或者事物……
    如同一个人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情绪就会发生明显的剧烈的变化，要是身边有他所依赖、信赖的人，或者是有他擅长的事物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那么他的情绪就能大幅度地稳定下来。
    构建一个完整的世界是需要数据的稳定的，所以……练如柠于郝笺而言就是一个稳定的元素。
    也就是说，在郝笺没有觉醒，没有违反规则的前提下，中央处理终端系统如果处理了练如柠，那么就会导致郝笺的数据不稳定，这样一来，对“2018”那是不公平的。
    委员会认为自己的比赛是存在公平的，而且法律保护“2018”的个人财产，为了避免中央处理终端系统自动抹除练如柠从而影响到郝笺，所以他们必须要暂停这一场比赛，先商议出结果。
    而且他们也想知道，为什么练如柠的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明明最有可能觉醒的是真实的数据体，而不是完全虚拟出来的虚拟体。
    “2018”松了一口气，他看见那些观众也开始议论。
    有的人认为练如柠的觉醒就像是AI有了自我意识，势必会威胁到他们，影响他们的生活日常。
    有的人则反驳，练如柠的影响有限，她无法对任何一个真实的人类产生威胁，因为她“弄死”塔克的方式是通过中央处理终端系统的防御机制，也就是说，中央处理终端系统就像一面防火墙，练如柠怎么也无法通过防火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