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世种田的日子
就是唐含总觉得,秦妈看她们的眼神好像带着几分审视。
私底下跟江黛一提, 江黛便笑道,“秦哥在这里住了一整年,秦阿姨大概是有点多心了。”
唐含这才恍然, 敢情是意外秦屿看上了她们之中的一个,所以才用那种评估的眼神审视她们。她也不在意,反正只要看看他们平时是怎么相处的,误会自然就能消除。
这栋房子是秦屿自己亲自督建,自然没有一处不好。看得不少人都心动,想到这边来住了。不过大多数人不像秦家这样,什么都能丢开,举家搬过来,所以也只是说说而已。
不过周末或者假期有空过来玩玩倒是不错。
所以听说江黛在这边建了个庄园,将来要搞农家乐,都挺有兴趣。江黛名片都发了一轮,说好等这边弄好了,就请他们来玩。
唐含也是没想到,这庄园还没建好呢,客人都已经谈上了。
她本来觉得村子这边位置很偏僻,也没有太大的特色,估计不会有什么人想来,这么一看,还是有人捧场的,不至于血本无归,总算稍微放心了一些。
因为人多,秦屿特意从城里买了不少菜,一群人也不分什么主客,嘻嘻哈哈说笑着就处理好了食材,让两个厨艺拿手的人去厨房里折腾,然后在堂屋里摆开了两张桌子开席。
本来还说要喝酒,但秦屿见他们开来的车太多,里面好几个司机,也不好撇开他们,就换成了饮料。
即便如此,一顿饭也吃得热热闹闹,从下午一直吃到天擦黑。一群人也不急着回去,又从车上搬下来十几箱烟花,在院子里放着玩。
玩的时候倒是高兴,只是等客人走了,满桌满地的狼藉都要人收拾。
唐含一边扫地,一边笑,“黛玉喜散不喜聚,一定是因为散后的收尾工作不需要她来打理。要是每次都让她自己来收拾,估计就不会喜欢了。”
“照你这么说,也没有这个故事了。”江黛说,“就因为她不理俗务,所以才是珍珠,是水做的骨肉,一旦管起这些琐事来,立刻就变成鱼眼珠子了,看不进宝玉眼里。”
“也对。”唐含拄着笤帚想了一会儿,自失一笑,“不过这本来就是个悖论。没有聚,哪里来的散?”
“是啊,哪里会不喜欢聚呢?”江黛颇为感慨地道,“只是失意之人,身处热闹的人群里,反而倍加失落。”她自己以前也是那样,看起来好像是独来独往,不需要朋友,不需要社交,其实只是因为无法融入。
但看着别人热闹,心里多少是羡慕的。
好在现在,该有的她也都有了,不用再羡慕别人。
转天就是办丧事的柏家摆席的日子,秦屿听说了这事,觉得自己也不能不闻不问,于是一群人就一起去了柏家。
才到门口,就看到用松树临时搭成的木门,门上缠绕着不知名的藤蔓。进去之后,所有门窗都贴上了白色的挽联,添了几分萧肃的气氛。堂屋门大开着,能看到灵堂和棺木的一角,棺前的供桌上摆着各色贡品,孝子贤孙们披麻戴孝,就在供桌下烧纸、哭灵。
院子里却摆了几张租来的桌子,桌下烧着炭火,一群人围在桌前看人赌钱。不时有人高声喊叫,喧闹的气氛倒是冲淡了不少应有的哀戚。
江黛和秦屿都没怎么见过这阵仗,一时有些无措。唐含却熟门熟路领着他们穿过人群,去后面的临时搭出来的灶台边找在这里帮忙煮饭的唐妈。
她跟主人家也不是很熟悉,而且也不知道规矩是怎么样,还是先去问问唐妈的好。
结果唐妈一看到他们,先是吃惊,继而就大皱眉头,“怎么把孩子也带到这里来了?小心冲撞了。”
唐含低头去看小泽,却见他脸上根本没有惧色,也许是因为什么都不懂,只看见了院子里的热闹,正跃跃欲试想过去看一看。再看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小孩子也不在少数,秦屿就说,“哪有那么多忌讳?让他在这里跟小朋友一起玩也好。”
这段时间回家,他可是憋坏了。
唐妈便不再说什么。其实唐枫和唐含小时候也养得很糙,没怎么避讳过这些。只不过现在的孩子都养得娇气,讲究也多得很,再说隔辈亲,唐妈对小泽的态度,也俨然跟养女儿的时候截然不同,要娇惯得多。
但既然亲爹发了话,那就留下来也没什么。
小泽听懂了,立刻松开爸爸的手,撒欢儿似的去找自己熟悉的小朋友玩儿去了。
唐妈这才带着秦屿去挂礼——虽然是村里,但也有些讲究。这礼金直接送给主人家,显然不太合适。所以都会专门请以为先生挂礼,将每人送的礼金记在账簿上。这样也方便主人家日后翻看查阅,依数目回礼。
之后又给他引荐了这一家的主人,打了个招呼。
寒暄了出来,唐妈就说,“马上就要开席了,你们要留下来坐席吗?就怕你们吃不惯。”
“入乡随俗,我还没在这里坐过席呢,就留下来体验一下吧。”秦屿想了想,说。既然建了房子,把家搬了过来,以后跟村子里的人打交道的时候更多,这种场合总不能都不出席。
唐含转头,见江黛不反对,就说,“那就让你们体验一下吧,这个天气,问题应该不大。”
“什么意思?”江黛有些疑惑。
唐含说,“屋子里摆不开,酒席肯定是摆在外面的。这么冷的天气,菜端上来就凉了,所以大家也不会正经吃。”
“那不就浪费了吗?”秦屿问。
唐含笑着摆手,“不会,大家都打包带回家去吃。”
“……”还可以这样?
不过既然这样,也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本来怕他们吃不惯,就是因为要跟陌生人同坐一席,而且也不讲究用什么公筷,怕他们会觉得不适应。既然是打包带走,倒无所谓了。
果然说话之间,大总管就带着人把所有的桌子都摆开,引客人们入席了。
唐含挑了张摆在角落里的桌子,坐下来道,“现在这种桌子,没有以前那么方便了。”
“以前是什么样子?”江黛在她身边坐下。
“以前啊……”唐含回想起来,还带着几分怀念,“那时候没有租这些桌椅板凳和餐具的,所以一切从简,用几根长木头搭成一个个方格子,人就坐在木头上,格子里用石块搭成简易灶台,把锅架在上面,菜端上来就倒进锅里,吃合锅烙。冬天在锅底烧上一铲木炭,就不用怕菜凉了。”
她说到这里,凑到江黛身边低声道,“你知道那个‘全村吃饭’和‘牢底坐穿’的典故吧?你知道为什么村子里一家有喜事丧事,总要请全村吃饭吗?”
“因为彼此关系和睦,亲如一家?”江黛猜测。至少在城里,很少会有人家里做了好吃的都要惦记着给邻居送一份。
“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亲如一家?”唐含好笑,“就算真的一家人,也要分个亲疏远近,何况没有血缘关系?村子里的种种恩怨,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那是为什么?”
“因为以前不是没有租餐具的地方吗?所以锅碗瓢盆都是从村子里各家各户借来的。家里的餐具都被借走了,当然不能做饭,所以只好全家都去吃席了。”
唐含还记得,小时候自家经常丢了借出去的东西,菜刀、菜盆之类,借着借着就不知道去哪里了,锅倒是基本都能找回来。
那个时候,日子是真的过得紧巴,但如今回想起来,快乐也是如此的真实简单,好像不管怎样的生活,人们都可以从中找到乐趣。
不过,要唐含说的话,当然还是现在的小孩子快乐得多。
吃不尽的零食,玩不够的游戏。
……
第二天一早送老人上山,江黛想研究一下本地风俗,于是他们也跟着去了。
放入棺木、垒起坟包,在这天人永隔的一刻,原本只是用嗓子干嚎哭灵的孝子贤孙们似乎都被触动,恸哭出声。就连唐含等人也受了一点影响,情绪始终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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