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沦陷
颜瑜默然点了点头。
楚忱的手指颓然地垂了下去,好似忽然被折断了的翅膀。
原来是这样啊。
楚忱走到门边,又回头看顾良夜,这时却连眼泪也没有了。
原来是这样啊。
为什么单单忘记了她?原来她这五年以来,一直在等一个早就放弃了她的人。
第113章 骗她
顾良夜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明明分手是自己所希望的,然而当楚忱说出“我们分手”, 说出“顾良夜, 我恨你”时,她却没有半点从这段感情中挣脱出去的高兴, 她坐在病床上,看着楚忱那双盈满恨意的眼睛,心中轰的一下,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坍塌了。
她忽然感到很慌张,不仅仅是为楚忱那句“我恨你”, 还为楚忱跟颜瑜的那几句对话。
小忱和阿瑜的对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失忆、什么忘记?她们什么意思?顾良夜一想这个,头又开始痛, 老毛病了,总是来的这么急,她不由捂住了脑袋。
楚忱说完分手,再没看顾良夜一眼,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颜瑜见她走了, 心中大急:“小忱!”她欲要追上去, 身后却忽然传来顾良夜的声音:“阿瑜。”
颜瑜身子一僵, 随即感觉到胳膊被人扯住了, 她僵着脖子看过去, 见顾良夜已下了床, 有些不稳地站在她后面, 一手撑着额头,极痛苦的样子,即使这么痛苦了,她还拿另一只手牢牢揪住了颜瑜的袖子,一双眼睛黑的让人发怵。
“小忱是什么意思?”顾良夜拉住颜瑜,在炸裂般的头疼中缓缓问出一句话。
颜瑜心里一沉,刚刚楚忱那几问,可全是当着顾良夜问的,阿夜心思如此细致,听了她们的话,不怀疑才怪。
她刚刚回答,那是被楚忱逼急了,也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可是现在阿夜问她了,她才知道难以回答。
顾轻愁也意识到这一点,紧张地看着她姐:“姐——”
“你不要说话。”顾良夜迅速说了句,死死看着颜瑜,紧逼道:“你们先前的对话,什么意思?我失忆过?她说我唯独忘了她,这都是真的吗?”
先前听到楚忱说她失忆过,说她就是楚忱的那个前任时,顾良夜只觉得荒谬,她是个有判断能力的成年人,如果记忆有过缺失,她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此她自信满满,在小忱说她失忆过时立刻就否认了,但是阿瑜是她很亲近的人,阿瑜为什么要承认她失忆了?
为什么,小忱问阿瑜的那几句话,阿瑜都给了肯定的答案?
顾良夜光是想一想,都觉头痛欲裂。
颜瑜也快要崩溃,怎么一个两个都逮着她问?她很想再说谎骗阿夜一次,然而事已至此,事已至此啊……
哪里还骗得了人呢?
她怀着伸头挨上一刀的心情,对着顾良夜沉痛地点点头。
顾良夜心里的那块空洞完全形成。
所以小忱说的是真的?她难道真的缺失了一段记忆?她难道真的跟小忱有过一段、又忘了小忱?
顾良夜心神俱震,她又想起自己的那些梦,那些梦越来越频繁,即使在她和楚忱在一起以后也没有减少过,而且后来梦里的女人已经完完全全变作了楚忱。从前她不知道自己失忆,但是现在知道了,她不由怀疑那些梦也根本不单只是梦那么简单。那些梦跟以前的记忆有关吗?难道那些根本不是梦?一旦产生这样的想法,那些只在梦里出现过的片段便疯狂地在她脑海里闪现,她紧紧地抱住了脑袋,跪在地上痛苦□□——
“姐姐,我可不是个随便的人。”
“一百七十五天,你晚一天回来,我都不要你了。”
“骗你的,他说欢迎我。”
“好啊,你骗我!看我怎么罚你!”
……
顾良夜捂住脑袋,忽然半癫半狂地笑了起来。
是这样吗?因为那些根本就是曾经发生过的,所以才会在她遇见小忱以后在她梦中出现的越来越频繁、所以梦里那人才会在之后变成了小忱的模样,因为她本来就是小忱?她梦见的是曾经的自己和曾经的小忱?
原来那些根本不是臆想,不是臆想。
对了,医生怎么说的来着?
他们怎么说的来着?那些专家,怎么说的?
他们……骗她!
顾良夜死死地捂住脑袋,强迫性地去回想过去的那些梦,与从前的抗拒与羞于启齿不同,这一次她完全是敞开的状态,急于从中获得更多的信息,即便痛苦不堪,也一直强迫着自己去想更多。
一个心死走了,一个濒临崩溃,颜瑜在病房里徘徊,又想去追楚忱,又放不下此刻的顾良夜。
顾轻愁就没有这样的顾虑,她最关心的当然是自己的姐姐,她焦急地凑过去抱住顾良夜,却又马上被顾良夜推开,她慌张的要死:“姐你怎么了?我去叫医生!”
顾良夜说不出话来,她跪在地上,只觉得脑中的画面越闪越快,一幕幕一回回,完完全全占满了她的脑海。
顾轻愁和颜瑜只听她一会儿说:“怎么会这样呢?”
一会儿又说:“那些……不是梦?竟然不是梦?”
一会儿又不知道想起什么,压抑地哭出声来。
见她这样,颜瑜完全把去追楚忱的事情放到了一边,跟顾轻愁担忧地守着状态明显极差的顾良夜,顾良夜跪在地上很久,在医生来了以后也不肯让他们近身,嘴里喊着“骗子”,又不住重复先前那几句话,眼中痛苦愈发清晰。
颜瑜本来怪她不分青红皂白就跟小忱说分手,刚才当着她的面回答小忱其实潜意识里也有种想逼她一把让她想起来的小心思在,但是现在见她痛苦成这样,忽然又十分不忍心。
她明明知道的,顾良夜根本听不了任何跟失忆有关的事情,她以前又不是没试过,每次在阿夜面前提起楚忱,提前以前的事情,阿夜都会头疼不已,也许当时想起来一点,但一觉醒来,又会全部忘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好好地活下去一般。
是不是逼的太急了?颜瑜害怕了,她同顾轻愁一起蹲下去,小心翼翼地看着顾良夜,见她不止排斥医生,甚至也开始排斥起她和轻愁,一时也束手无策了。
顾良夜还在那里回想,忍着强烈的剧痛强迫自己去想,她不住地喃喃自语:“不是梦,不是、不是梦。”
“原来我们已经恋爱过、原来我们已经恋爱过?”
她忽然抬起头来,眼里猩红一片:“不行,我要去找她!”
她想到刚刚伤心绝望而离开的楚忱,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把人找回来,即使现在她根本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她也意识到了自己之前错的有多离谱。
她要去把小忱找回来!
她怀着这样的念头,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她的脸上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白的近乎透明,整个人剔透脆弱的如同玻璃娃娃,颜瑜和顾轻愁不敢拦她,眼睁睁看着她往外边走了几步,之后竟然吐出几口污血来,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了。
这时医生们才能近她的身,几人急忙将她抬回病床上,展开急救,顾轻愁和颜瑜被请出去,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
楚忱失魂落魄地走出去,电话响了一路,她麻木地接起来,是陈湘的电话,她不知道陈湘说了什么,靠在车身上,呆呆地坐了很久,直到陈湘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她面前:“终于找到你了!”
还好车上有定位,不然陈湘也没这么快找到楚忱,可是陈湘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楚忱一直呆在车库里动也不动呢?
楚忱安静地看了她一样,眼中的空洞麻木是陈湘从未在这个人眼里见到过的,她被楚忱吓了一跳,很是担忧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明明刚刚出门时不是这样的,那时楚忱虽然慌张,却完全不像是现在这么……这么……
陈湘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久才想到一个形容词——死寂。
这个词一出,她自己先被吓了一跳。
楚忱死寂?这么一个极度拼命极度努力仿佛永远有着用不完的力气的人,这么一个明媚阳光仿佛在发光的人,什么时候跟这种词有关系了?
上一篇:入魔
下一篇:忏悔的手,微微颤抖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