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的手,微微颤抖 上
女孩的脸睡得通红,对两个外人的到来毫无反应。沈卯卯伸手碰了一下她的脸,温度正常,不像是生病了的样子。
娄京墨手里捏着一个小儿氨加黄那敏颗粒的盒子,还在旁边的柜子上发现了一个和药的看起来应该是喂给了小姑娘。
沈卯卯问道:“娄姐,要不要送她去医院看看?”
娄京墨看了一眼说明书:“没事,这药的副作用是嗜睡。”
小姑娘应该就是宫恋的女儿——李芽芽。她完美地继承了妈妈的美貌,从她身上一点也找不出父亲的影子。
等待警察到来的过程中,沈卯卯站在床边环视一圈,在一个柜子里发现了许多男人的衣服,还有一小部分女人的衣服,都是一些过时的款式。
这个家是有男主人的。
但宫恋却让她们把女儿送去孤儿院。
沈卯卯的心飞到了那间关上的门里,里面的情况会是什么样的?宫恋到底经历了什么?
警铃声响彻了整个村庄。
一堆人吵吵嚷嚷地往村口去,嘴里说着警察的事,不明白警察为什么来他们这个小破地方。
李芽芽翻了个身,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揉着眼睛看向屋里的两位陌生人,轻声问道:“你们是谁呀?我妈妈呢?”
她一坐起来,两人才发现她露出来的胳膊和小腿上全是青紫色的痕迹,看起来像是……刚刚被人打过。
沈卯卯咬紧了下唇,怕吓到她似的轻声说道:“芽芽,我们是你妈妈的朋友,你别怕。”
李芽芽盘着腿坐在床上:“我不怕,你们不像是坏人。”
沈卯卯想问问她伤痕的事,外面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她只能把话按耐在心底,转身去开门。
几位穿着警服的警察站在门口,为首的一人说道:“你们谁报的警?”
沈卯卯:“是我。”
第152章 收养与否
宫恋死了。
但屋内的景象远远超出了沈卯卯的预料。
宫恋的身上穿着进入副本的那条漂亮红裙子, 胸前插着一把水果刀倒在地上,白皙的小腿上是和李芽芽如出一辙的青紫色,像是一朵枯萎的红玫瑰。而在她的不远处, 躺着一个口吐白沫满手是血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相貌平平,此刻面容青白,看起来竟像是一只索命的厉鬼。
地上散落着大量碗盘碎片, 两人在死亡前似乎爆发出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沈卯卯把李芽芽的脑袋摁在自己的肩膀上,抱着她走出屋子,来到院子里。
娄京墨也也站在她旁边,等着警察取证。
一个警察过来问她们:“你们谁是第一目击者?”
沈卯卯:“我。”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准确地说,应该是……网友?”
警察:“??”
娄京墨解释道:“我们在网上收到了死者之一, 就是那个女人的求救, 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来了。”
警察叔叔明显不信。
娄京墨:“她说自己是被拐卖来的, 被男人看得很死, 没办法逃脱,想让我们救救她。”
警察表情一肃, 用笔在纸上快速记录了起来。
沈卯卯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看出来宫恋是被拐卖来的。
被陌生人抱着,李芽芽没露出任何反应, 只是趴在她肩头安静地听着她们说话, 像是一只乖巧的布娃娃。
这个小女孩轻得可怜, 虽然不至于瘦得皮包骨, 但全身上下除了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沈卯卯摸了摸她柔软的黑发,和警察叔叔们一起坐车回警局。
旅途中,沉默已久的她突然开口说道:“我妈妈是带着那个混蛋下地狱去了吗?”
语出惊人。
沈卯卯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 轻声问她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芽芽?”
李芽芽:“妈妈告诉我的。她让我不要害怕,还说要拉着那个混蛋一起下地狱,地狱是哪里?我能去那里找妈妈吗?”
沈卯卯眼眶一酸,再次把她搂进怀里:“没有的,你的妈妈没去地狱,而是上天堂了。现在你还不能去找她,不过等你一百岁以后估计就可以了。”
李芽芽说:“那我今年四岁,一百减四是多少呀?我们老师还没教过。”
……
经警察调查,屋里的两位死者分别死于灭鼠强和水果刀。
男人叫李正义,三十一岁,是一个无业游民,初中学历,家里有几亩地,靠着收租混日子。
而宫恋二十四岁,户籍所在地是距离南城十万八千里的北城,985大学在校生,本应有无限风光的前途。
这样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两个人,居然会结成夫妻,怎么看都像是有猫腻,而且两人的证件上都是未婚,他们连结婚证都没领。
警察继续调查下去,一位警察阿姨给她们带了一份早餐,沈卯卯喂着李芽芽小口小口地吃了。
桌子上地上散落的饭菜里查出了灭鼠强的成分,而宫恋胸口的刀上只有李正义的指纹。
吃饱喝足的李芽芽在一位漂亮温柔的女警察温声细语的询问下,把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一点一点地说了出来。
李芽芽并不是一个幸运的小孩,因为她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母亲的冷漠,父亲的打骂,学前班同学的欺凌组成了她全部的人生经历。
李正义是个酒鬼,每次喝多后对母女俩都是非打即骂。而在这个时候,宫恋只会抱着头缩在一边,并不管女儿哭得有多凄惨。
今天早上可能李芽芽最快乐的一天,母亲难得地露出了温柔的神色,颤抖着手喂她吃下了甜甜的糖水,告诉她自己会拉着那个混蛋一起下地狱,还让她不要怕,如果有两个大姐姐带她走就跟着。
她小小的脑袋还不能理解死亡的含义,但对离开亲人,她并没有太多的不舍。
——毕竟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李芽芽的话和娄京墨的说辞重叠在一起,勉强洗清了两人的嫌疑,警察把大致情况和她们说了一下,确定本次案件的性质属于夫妻反目成仇的同归于尽。
证据如同那些被打碎的碗碟,一点一点在两人面前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事情经过。
宫恋确实是被拐卖来的,和娄京墨推测出来的一样。不过还有一些她们想不到的点,比如宫恋是被自己亲哥哥拐到南城卖掉的。
哥哥带她来南城散心,回去的时候却只有一个人,和多出来的给自己治病的一笔钱。
因为他去学校为宫恋请了病假,所以也没人怀疑宫恋的踪迹,一个花一样的女孩就这样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用卖妹妹换来的钱治病的哥哥在两年前病情突然恶化,抢救无效直接死亡。
而生性软弱的宫恋无力反抗正值壮年的李正义,被迫与其发生关系,随后被李正义严加看管了起来。
后来她又有了孩子。
对宫恋来说,李芽芽是她被这样一个男人强迫留下的证明,也是她无法坦然离开的牵绊。
被拐走的这五年里,沈卯卯不相信她一点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可如果逃,她就必须抛下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如果不逃,就要和女儿一起身处地狱。
她应该是恨李芽芽的,所以冷眼看着女儿被那个人渣虐待;但同时她又爱着李芽芽,所以无论多苦她都陪在她身边……
……
后续对贩卖人口团伙的调查就和她们没关系了,现在更重要的应该是李芽芽的归属问题。
李正义父母双亡,亲戚里倒还有一个远嫁的表妹,不过并没有抚养孩子的能力,所以李芽芽只能被送去孤儿院。
沈卯卯抱着李芽芽不想松手,主要是这个小孩又乖又令人心疼,她有点想收养她,但是一没到法定的收养年龄,二没到有足够的经济条件,三还要住在娄京墨家里……
她看着怀里小口小口地吃着面包的小姑娘,心中满是不舍。
娄京墨看着她,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半晌后突然说道:“沈卯卯,你清楚的,你不适合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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