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还是那个换女朋友和吃饭一样寻常的盛总吗？林研觉得陌生，按盛如绮的性格，看上了就会下手，哪里会这样犹豫不决。
　　“看上了怎么不追？对小姑娘下不了手，怕渣了人家？”林研随口道，但她今晚的话，句句精准。
　　短暂沉默过后。
　　“我跟她不合适。”盛如绮终于开口，说得轻飘飘。适合跟柯若初在一起的，不应该她这样一个人，薄情又随便。
　　那只小白兔完全值得更好的。
　　这样说，就是承认喜欢了，林研很快就抓住了这句话暗含的关键。
　　遇上一个人后其他人都黯然无光，林研不明白这是种什么体验，总觉得是假深情的人胡诌出来的。但她现在看盛如绮这样，别说，还真有几分这样的意味，或许真的存在吧。
　　林研认识盛如绮这么多年，对方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以说比自己还花。她从没见过盛如绮这样在意过谁，更别提默默关心喜欢。
　　一开始林研以为盛如绮跟她是一类人，都很渣，而且渣的有自知之明，不同的是，林研什么人都渣，盛如绮是挑着人去渣。
　　后来一次喝酒，林研听说了盛如绮曾经有过的暗恋史后，才发觉她们不一样，她总觉得像盛如绮这样的女人要是认真起来，会专情得可怕。
　　盛如绮看林研眼神一直审视自己，也不说话，“怎么了？”
　　“完了。你栽这姑娘手里了。”林研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一扔，“我把话撂这，你不追她绝对会后悔。”
　　林研这样说，是看出来盛如绮这次，应该是遇见那个能让她认真的人了。
　　听着林研的话，盛如绮心里想了许多，嘴上却不置可否，“你今晚话挺多的，烟也抽完了，走吧。我要睡了。”
　　*
　　翌日。
　　柯若初和盛如绮都显得有些憔悴，晚间并没睡好，一来生物钟乱了，二来两人都想了些心事。
　　午餐的时候。
　　柯若初干了件蠢事，以至于后来过了很多年，盛如绮都时常拿这件事来说她傻。
　　为了证明盛如绮对她只是故作疏远，柯若初脑袋一热，吃了海鲜。
　　八岁那年她因为海鲜过敏进过一次医院，后来就再也没碰过这些，虽然只有过轻微过敏的症状，但她还是敬而远之。
　　海鲜过敏的反应来得很快，还在餐桌上时，柯若初手臂上就开始发痒，起着一片片的小红疹。
　　一切都是柯若初预料之中的情形。
　　“你是不是海鲜过敏？”盛如绮是第一个发现柯若初的不适的。
　　饭桌上安静。
　　“我以前吃好像没事，不知道今天怎么……”柯若初在一片齐刷刷的目光洗礼下，心虚说着，自己都在心里吐槽自己，都干的什么傻事。
　　“走吧，先去医院看看。”林研看这情况不太放心，起身拉住柯若初。
　　和林研一起起身的是盛如绮。
　　柯若初一左一右被拉住，尴尬站在原地。
　　林研一阵无言，霎时有种受伤的感觉。
　　盛如绮怎么就像跟防狼一样防她？生怕自己吃了她的小白兔一样。林小姐发誓，这回自己真的只是出于一片好心，没动任何不单纯的念头。
　　“还是我陪她去。”盛如绮道。
　　林研脸上的神情颇为无奈，“你急什么，我没打算跟你抢。”
　　一语双关。
　　盛总：“……”
　　昨晚跟盛如绮聊了以后，林研的确没打算再对柯若初动什么心思，这可是盛总藏在心尖上的小白兔啊，她哪敢轻易招惹。
　　盛如绮打车陪柯若初去医院。
　　柯若初失策了，倒不是红疹痒的多难受，而是这次伴有腹疼，比上回过敏要严重许多。
　　出租车后座。
　　“还有哪不舒服？”
　　柯若初强忍着，摇了摇头。偏一阵绞疼，她捂了捂肚子。
　　脸色一点都不对，还摇头，盛如绮看柯若初这情形，越发紧张问着，“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
　　柯若初望着她，逞强：“不疼。”
　　“还嘴硬，脸色都变了。”盛如绮早就掩不住面上的担心，安抚道，“就快到医院了，再忍忍。”
　　果然她是在意自己的，而且，不是一般的在意。如此，柯若初更觉自己的行为傻了，还惹得她这样担心自己。看盛如绮这么紧张，柯若初反而心疼，她忙笑着道，“我真的不疼，你别担心了，没事的。”
　　才说完，却皱了皱眉心。
　　嘴唇都有些发白了，盛如绮低着头，伸过手帮她轻轻揉着肚子，边问：“这样好点没？”
　　“嗯。”柯若初盯着盛如绮低垂的脸，眼神没半点飘忽。
　　心里的想法在一点点被证实。
　　她明明这样紧张自己，为什么平时又表现得寻常普通，好像只是姐姐与妹妹的感觉。柯若初好想能一直和她保持现在的状态，带着暧昧的互相关心，不仅仅是姐姐与妹妹之间。
　　盛如绮也转头，正好和柯若初过于专注的目光相遇，她还帮柯若初揉着肚子，低声问：“疼傻了？”
　　好温柔。
　　离得太近，柯若初眼神不自然闪了闪，想去医院的车程再远些，这样的亲密再久些。她低眸看见盛如绮的手正帮自己轻揉肚子时，不禁想，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吧？
　　盛如绮瞧见柯若初在低头浅笑，干净羞涩的笑容，很养眼。她不动声色凝视许久，目光最后也落在自己手上，她原以为对这个女孩的好感只是心血来潮，只是因为对方身上似曾相识的单纯，才产生了保护欲……
　　她从没想过心底的这份喜欢，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愈渐浓烈。
　　这感觉陌生又熟悉。
　　两人肩蹭着肩，身子贴在一起。
　　帮柯若初揉了一阵，盛如绮见她乖乖靠着自己坐着，微垂着头不吭声了，又问她，“还疼不疼？”
　　柯若初的眼神从她白皙的手指转移到她脸庞，定格，都没心思思考疼不疼这个问题，或许还是疼的，但她感觉没那么疼了。
　　隔着不远的距离，望着彼此眼眸，对视了一秒又一秒，两人都快压不住眼底那份“不单纯”。
　　“已经好多了，”柯若初盯着盛如绮，轻语。
　　“再揉揉。”
　　柯若初笑着点点头，她紧张，自己是不是太怂了？现在她们都这么亲密，这么暧昧了，怎么还是不敢主动。
　　盛如绮之前都教了她，追女朋友要厚脸皮些的。
　　比如，牵一下她正帮自己揉肚子的手。
　　柯若初又悄悄瞥了瞥盛如绮修长漂亮的手指，她刚想装作不经意的握上去时……
　　一个急刹车。
　　车停了——
　　柯若初由于惯性猛然前倾，因为还走着神，没注意，脑袋直接撞在了前边司机的座椅上，“啊……”
　　盛如绮摸了摸柯若初被撞的额头，笑着，“没事吧？”
　　“没事。”柯若初只感到大写的糗。
　　前座的司机忙道歉：“对不起啊姑娘，已经到了。”
　　盛如绮先下了车，柯若初默默看了她一阵，心想，以后白檬再笑她怂，她再也不反驳了。
　　*
　　第三天上午回程。
　　看盛如绮这两天一直带着倦色，柯若初特过意不去，本来是来休假的，结果自己头天喝醉第二天过敏，盛如绮都没怎么休息，一直陪着她。
　　不过这次来海边还是值得的，柯若初走神想着盛如绮抱着她睡觉的那个午后，低头自顾自笑了很久。
　　回程的飞机依旧是盛如绮和林研坐在一块儿。
　　两人没说什么话。
　　盛如绮在闭眼小憩。
　　到中途的时候，林研突然起身走去了柯若初的位置，她拍了拍柯若初肩膀，轻声道，“我们换个位置。”
　　柯若初有点奇怪，但林研都这样说了，她也就换了，没问为什么。
　　盛如绮懒懒睁开眼，却看到柯若初走了过来。
　　“研姐说跟我换个位置。”
　　柯若初刚说完，盛如绮随即收到条微信，林研发来的：怕老婆被别人惦记，就自己赶紧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