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愣站着，柯若初好一阵没说话，良久，她在床畔的椅子上坐下，“还疼不疼，现在好些了吗？”
　　软糯温柔的询问里，掩不住焦急和担心。
　　盛如绮瞧柯若初紧张自己时的模样，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想到柯若初一直以来这么体贴，真只是把她当姐姐而已，她心里就堵。再想起柯若初在别人怀里撒娇亲热……
　　“我没事，”盛如绮垂下眸，淡淡回道，“你忙去吧。”
　　“是不是心情不好？”柯若初再迟钝，也感觉得到。她昨晚又去喝酒，多半是心情不好吧，真想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能多跟自己说说，自己不知道多愿意陪她。
　　柯若初后悔，早知道昨晚就去陪她吃饭了，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没有。”盛如绮笑了笑，笑容和语气一样违心，她也想不通昨晚怎么了，居然因为一个女孩喝酒进了医院，也难怪林研会笑她。
　　林研说她昨晚喝酒的模样吓人。
　　比失恋还惨。
　　“我想休息下。”盛如绮又道。
　　“你还没吃吧，我去给你买点粥。”
　　“不用……”
　　“没关系的，”柯若初却已经起身，要多积极有多积极，“你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十几分钟后，柯若初提着粥回来了，脸颊泛着红，因为赶时间走得急，有些热。她只顾着给盛如绮买，自己也没来得及吃。
　　“粥要趁热喝，我今晚还要加班。”柯若初将晚餐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一一细心揭开盖，连坐会儿的功夫都没有，刚刚在电梯里还碰上了带教，催她快点去手术室，“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柯若初走得急，但门关上的声音很轻。
　　盛如绮盯着摆在床头的粥，正冒着热气，连餐具和纸巾都贴心摆好了，直接吃就行。
　　别说，能有这样一个小女朋友，还真挺幸福的……盛如绮发觉得自己又想多了，琢磨着近来是不是太闲了，怎么会有精力来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没什么胃口，盛如绮仍是捧着笔记本，继续忙，任凭一旁的粥由热变凉。
　　*
　　盛如绮住院的这几天，柯若初探望的比白檬还勤。基本每天下班后，柯若初都要去盛如绮病房看一看，陪她吃东西，尽管晚上还要赶去学校上课。
　　傍晚六点，柯若初又出现在病房。
　　“怎么又过来了？”盛如绮想问她，有时间怎么不去陪女朋友，但卡嗓子里，没问出口。
　　索性不语。
　　“陪你吃晚饭，我不来，你肯定又不吃。”柯若初了解透了盛如绮的性子，一个人的时候就总不吃。
　　贴心得没话说。
　　盛如绮打量着柯若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挤出一抹笑，故作轻松的口吻，“天天跑来陪我，你不怕她吃醋？”
　　“啊？”柯若初没太听清，抑或是依稀听清了，但没明白盛如绮想表达什么意思。
　　两人的聊天压根不在一个频道，自然听不懂。
　　盛如绮不冷不热，又道：“以后不用陪我吃饭了。”
　　这句话柯若初听真切了，她顿时如鲠在喉，好半晌说不上话，第一反应是，盛如绮是不是嫌她烦了？
　　两人正僵着，一言不发，盛如绮余光瞥见病房外有一个高挑的身影，她记忆力比常人都好，而对这个和柯若初在一块儿的女人，她记忆更是深刻。
　　盛如绮提醒柯若初：“有人来找你了。”
　　柯若初慢半拍注意到柯知菡的身影，柯知菡正朝她招手，她顿了顿，快走了出去。
　　病房外的走廊。
　　柯知菡将手里两个保温盒送到柯若初手里，沉甸甸的两大盒，“给，你想喝的猪肚汤和红豆粥。”
　　“谢谢小姑，还辛苦你送过来。”
　　因为这段时间太忙，柯若初一直没空去柯知菡那吃饭，柯知菡就说做好了给她送过来也一样，柯若初索性让柯知菡煲些汤送过来，正好给盛如绮喝。
　　她小姑的厨艺不比外面买的差，还干净营养。
　　“我马上就要上班了，到时候你想我给你送饭都没时间。”柯知菡笑着摸摸柯若初脑袋，“好好工作啊，我还要给你妈送饭去，先走了。”
　　盛如绮一直盯着门外的两人看，直到柯若初提着保温盒走进病房，她才移开目光，假意无事发生。
　　“这儿有汤和粥，我们一起喝，是我让我……”
　　“我就不喝了。”
　　话被打断，柯若初微抿唇，委屈巴巴望着盛如绮，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好像她并不想见自己似的。真嫌自己烦了吗？
　　短暂安静过后，盛如绮才轻飘飘补充句，“你女朋友特意给你送的，我喝不合适。”
　　女朋友，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柯若初绕过了弯来，难怪刚刚盛如绮会冒出一句“不怕她吃醋”。
　　“那不是我女朋友……”柯若初弱弱解释。
　　又抱又搂那样亲密，不是女朋友关系也不单纯了。
　　“不是女朋友抱那么紧？”盛如绮想起白檬的话，“你喜欢她？白檬说你最近在追她。”
　　这语气……
　　柯若初察觉，气氛好像有些变味了，她盯着盛如绮：“那是我姑姑……我都跟檬檬解释了，她怎么还胡说八道。”
　　柯若初是跟白檬解释了，但白檬可没跟盛如绮解释，盛如绮哪知道。
　　对话戛然而止。
　　盛如绮从柯若初的一长串话中捕捉到了关键词：“你姑姑？”
　　柯若初点头，“嗯，刚刚那是我小姑。”
　　盛如绮凝视着柯若初眼眸，久久没说话，心口有松口气的感觉，她还以为这只小白兔，以后是别人的了。
　　片刻。
　　“你姑姑这么年轻……”盛如绮此时脸上的表情这才称得上是笑。
　　终于笑了。
　　柯若初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她提了提手里的保温盒，继续解释，“我特意让她煲了养胃的汤送来，最适合你喝了，你喝一点吧？”
　　“那天在车库，我还以为那是你女朋友……”盛如绮还停在这个话题，“这个白檬，什么都胡说八道。”
　　话题又转回了“女朋友”。
　　柯若初怔怔看着盛如绮，她再一次感觉到，盛如绮很在意这个问题，就像上回在意她和林研的关系一样。
　　“我没有女朋友。”柯若初忙强调一遍，生怕盛如绮误会自己不是单身。
　　两人无声对视。
　　尔后，盛如绮轻声开口：“呆瓜……”
　　“嗯？”
　　“我想喝汤。”
　　刚刚还说不喝，现在又……柯若初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所以她这些天心情不好，是因为误会自己有女朋友了吗？往这方面一想，柯若初要乐疯了，这就意味着盛如绮对她，不仅仅是在乎的程度。
　　“你不生我气了？”这些天，柯若初总觉得盛如绮是在生她气，态度冷淡。
　　盛如绮口吻也柔和起来，“我什么时候生你气了？”
　　柯若初望着盛如绮，想着最近盛如绮一直对她不冷不热，觉得难受，她低喃，“那为什么不理我？我还以为你嫌我烦，不想见我。”
　　她浅笑着说的，却满满的委屈感，被喜欢的人嫌烦，只是想着，都觉得心酸。
　　哪会不想见？几天不见就克制不住的想，盛如绮见不得柯若初委屈，素来低头认错比登天还难的她，着实卑微了一把，哄道：“不是……是我不好，我认错。”
　　柯若初哪里招架得住这样的温柔，盛如绮才一开口，她的委屈就烟消云散了，白皙的脸颊微红，嘴角抿起甜甜的梨涡。
　　尤其是想到盛如绮误会自己有女朋友后的紧张模样，柯若初更忍不住笑意了。
　　“看我生病住院你这么开心？”
　　柯若初咬着唇边笑，“我没有。”
　　“还笑。”看着这笑，盛如绮也笑了起来，目光再也移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