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GL+番外(下)
最后,她方惊讶,她何时教过明苏床笫之事?
她神色几多变幻, 意外、别扭、惊讶都一丝不落地映入了明苏的眼帘。
她心中浮现一阵复杂,看着皇后的目光也变了, 由方才的温和变作了探究审视。
郑宓望向明苏的目光却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她们重逢已近一年, 这却是她第一回听到明苏提起她。
她原欲试探,明苏究竟如何看她的, 恨意是否消了些, 可一张口, 到底还是对床笫之事的关切占据了上风,她复杂地望着明苏, 问道:“她如何教你床笫之事的?”
明苏正审视探究呢,万不想皇后竟问得如此露骨,一下子生气了,面红耳赤地瞪着皇后,骂了一句:“你!你羞死了!”
也不说告退, 转身就走了。
郑宓叫她这气呼呼地模样闹得怔了一下, 随即又忍不住笑。
宫人们站得远,不知这二人说了什么,入了殿, 云桑见皇后眼中浮着抹淡淡的笑意,笑道:“娘娘很高兴?”
皇后点了下头,是高兴,明苏方才说出她的名字,是很寻常的语气,并无恼恨或冷淡。
只是她怎么也回想不起来,她何时教过明苏床笫之事。
这般要紧之事,应当不该忘才是。
皇后入殿,沉思半晌,莫非是她当年无意间做了什么,使得明苏忽然有了灵感开了窍?
郑宓想了半日,也想不出来,又着实累得慌,她望向云桑,问:“康平殿都看好了?”
“看好了。”云桑回道,“陛下已起驾回了紫宸殿,是将肩舆召入寝殿之内,抬出来的。”
看来皇帝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晕厥吓到了,不放心留在别处。
这一会儿了,还不能行走,只能令肩舆入内去抬,可见大伤了元气,损坏了根本。
郑宓命人备水沐浴,而后回了寝殿歇下,这一觉睡得极安稳,无忧无怖,舒适宁和。
而明苏则是一路走一路生闷气。皇后看着挺端庄的一人,平日也十分贤淑,怎么一开口竟是打听那细节,如此不知羞。
她气了一路,到贞观殿,仍有些生气,却是可以静下心来仔细回想方才皇后听到郑宓二字时的变化。
她也不觉得困,倚在窗下,命人沏了壶酽酽的茶来。
饮了半壶,顿觉茶酽景浓,窗外草木都成了墨绿色的,已是入夏许久了。
她望着那树茂密得几要探入窗来的海棠,可惜花期已过,海棠花都谢了。
明苏不由伤感了一下,而后想起海棠花盛放之时,她尚在寻找皇后便是阿宓的证据。
今次试探看,皇后即便不是阿宓,也必与阿宓相熟。否则,听到她的名字,她便不该是意外的反应。
那别扭是为何?惊讶又是为何?
明苏自斟了盏茶饮了,茶酽凝神,她很快便想出来。
惊讶当分为二,若皇后不是阿宓。她惊讶,当是惊讶竟是阿宓教她的。
毕竟阿宓一看便是温婉内敛的官家小姐,怎会教她这般羞人的事。
若皇后是阿宓,那便是在惊叹她竟是这般聪明,能领悟,她不过是抱了抱她,稍加示范,她便通知了。
明苏自觉很有道理。
自己对自己点了点头,加以肯定。肯定完,她眉眼又耷了下来,有些沮丧。
不知为何,她几度确定阿宓已不在了,可见了皇后又觉她像极了阿宓,半年观察下来,只觉除了身形,样貌,声音不同,其余神韵也好,举止也罢,总能寻到相似之处。
且相熟之后,皇后还总让她心生亲近,让她不由自主地便想待她好,她甚至隐隐地希望,皇后就是阿宓。
明苏叹了口气,能使她如此亲近,甚至想讨好她,让她高兴的人,除了阿宓,还有谁呢?
皇后怎会不是她?
可阿宓已经不在了。
皇后又怎会是她?
明苏将自己绕得头疼,竟是怎么都不能自郑宓已故这一事上绕出来。
绕到后来,实在头疼地厉害,竟窝在暖榻上睡着了。
再醒来便是天明,已过了卯时,明苏揉了揉后颈,唤了玄过来问:“陛下那处,可有动静?”
玄过回道:“并无动静,不曾召见皇子,亦不曾召见大臣,只是许多太医在紫宸殿中候着。”
明苏点了点头,又问:“胡院首可在其中?”
玄过面色为难:“胡院首不在其中。”
明苏便明白了,胡院首常为她问诊,陛下防着她。
她也不急,起身洗漱了,不多时,玄过便进来了,呈上一条子,明苏接过一看,上头写着皇帝的病情。
昨日他一连寻了四名妃嫔在康平殿寻欢作乐,以致力有不逮,伤了根本。
眼下能说话了,也能坐起,可一夜之间,便似老了十岁。
条子底下还注了一行字,陛下在三月前便曾命太医院上过助兴之药。
明苏看完,正想还给玄过,命他派人送去仁明殿。
但转念一想,她能收买太医院的院使,皇后必也能,便不再多此一举,将纸条塞入了香炉中焚了。
快了。明苏想道,第一步已成了,今日之后,陛下精力更弱,对朝政的掌握也会一日比一日地力不从心。
她想罢,并未急着出宫,仍在贞观殿中留着,以防陛下醒来,突然召见诸皇子、公主。
她召来另一名内侍,要他出宫,与府中几位幕僚一同盯着宫外的情形。
陛下病得来势汹汹,再兼太医不敢断,三皇子与五皇子必有动作。
明苏昨日入宫前便使人盯着各处,不出意外,这两日,便能将这二人暗地里的排布摸透了。
明苏便在殿中摸了本话本,看了起来。
到傍晚,紫宸殿外盯着的人回禀,中书令与尚书令入宫了。
这大抵是稍稍有了些精神,便急不可耐地要去查看,他这一病,是否有人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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