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游戏里捡了一团头发
他跪在地上,依靠在大型抽屉旁抽噎了会儿,然后站起身摸了摸里面二人的脸,又将之合上了。
被压在脑海深处的理智有些疑惑,为什么他没有进去?为什么他没有受到蛊惑?
而没多久,他便知道了答案。
小昭和继续往前走了,他默默流着泪打开又一个抽屉,待看到里面的人时声音仿佛带上了所有的委屈和伤心:“哥哥……”
身体里仿佛住着另一个人,许昭和冷眼朝里面看去,却没想竟看到一副熟悉的面容,跟着怔愣起来。
在小昭和喊出那个称呼之时,里面的人睁开了眼。
跟所有在太平间的人都不一样,他看起来异常鲜活。
他坐起身,笑着用力揉了揉小昭和的脑袋,说:“昭昭,你找到我了。”
“来,把手给我。”
那人朝他伸出手,面上带着熟悉的笑意。
那一瞬,仿佛灵魂都跟着疼痛起来,眼里的液体越流越多,分不清是谁在哭。
是沈琛,他长着沈琛的脸。
小昭和抬起头,看着那人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小手从身旁伸出,慢慢朝着那人的手上放去。
心中的疼痛就像生生剜出了扎根其中的藤蔓,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和满地枯死的碎藤。
距离换班时间仅剩二十分钟的时候,靠坐在资料柜下双眸紧闭的许昭和动了动手指。
不过是一个极其轻微的动作,并没有惹得敖乐天发现。
先是食指,然后是拇指,直到一整只手微微一抬,吃力地握住忽然出现的长剑。
先前曾用来让针口饿鬼屈服的,来自TOP10熊林的SSS级道具——渊源剑。
锋利的剑刃在头顶的冷光下闪烁着让人战栗的寒光。
渊源剑通体银白,不加装饰,只有剑柄处刻着一行古老的小字:可溯渊,可结源。
许昭和提剑起手,在仅有一丝丝意识的情况下,寒芒剑尖用力刺向了自己!
鲜红的血浸染剑刃之时,一股异常馥郁的香味瞬间传遍了整个副本!
诱人到极致,令所有鬼怪无法抑制地蠢蠢欲动,贪婪的面目露出,用力吸吮空气中甜腻的血腥气。
一道人影嚯地站起,却又被一人从后面死死按住肩膀。
阿撒托斯一边揉着怀里哼哼唧唧想试吃的团子,一边没什么感情地安抚道:“你得相信他。”
“路西法,你要知道你没法只手遮天。”
“我不需要遮天,我只需要遮住他一个人就够了。”
“啧,”身后还长着拔舌鬼脸的阿撒托斯撒开自己的手,开启冷嘲热讽模式,“你打不过鬼婆婆。”
路西法:“……”
“沈琛,”阿撒托斯忽然改了称呼,刚才想说的话瞬间被低笑替代,“啧,好久没叫你这个名字了。”
沈琛回过头,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阿撒托斯将黑团子融入自己的身体,须臾间黑色的戾气不受控制地漫上他的脸,而后又给他生生压了回去。
不过是短短的一瞬,来自上位者的压制却让副本所有鬼怪生生停了继续狂化的行为,老老实实缩回了黑暗中。
“你想拿回自己的记忆吗?”他问。
魔神之首合体,阿撒托斯将成为副本无人能及的神。
沈琛站在他身前,道:“你会有这么好心?”
“不。”阿撒托斯垂下眼,轻笑道:“也许拿回来,你并不会感谢我。”
“一切看你怎么想。”
阿撒托斯重新抬起压抑着深处黑雾浓稠的眸子看他,声音仿佛带上了某种蛊惑,“你想拿回来吗?”
…………
9层,资料室。
大腿上被划了一道长长血痕的许昭和终于清醒过来。
他看着被染红的病号服和满手的鲜血,拄着渊源剑踉跄着站起身,甩了甩尚且有些炸裂疼痛的头。
“生,生哥。”
半跪在另一资料柜前的敖乐天虚弱地出声,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只有一双眼睛充满了猩红,好像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许昭和走过去把他扶起来,看了眼依旧没有恢复清醒的田白衣,道:“我们先出去。”
“好。”
知道他还要去扶没有意识的田白衣,敖乐天努力撑着自己站起来,扶着墙朝外走。
他看了眼随着用力在地上留下一串血迹的许昭和,咬牙说道:“我找到线索了,这家医院在制造精神患者。”
把健全的人生生逼疯,以此来赚取“治疗”费用。
每个人都有弱点,不管它是什么,都会被找出且不停放大。
田白衣和许昭和受到的是非常强烈的精神攻击,最为直观的结果便是他们都有一段时间意识不清醒。
而敖乐天之所以能够撑到现在,不过是因为他放弃了他的过去。
他选择忘记所有,对过去无所求,便无懈可击。
但是人不可能没有弱处,能够进入游戏世界首先皆是对生有着超强渴望的人。
他可以不要自己的记忆,不要所谓的亲情,但他没办法放弃他自己。
敖乐天捂住胸口,感觉那里好像火烧一样疼,随后口中猛地涌上一股腥甜,他默默擦掉嘴角的血迹,如同每一个只有自己的夜晚,孤独且寂寞地前行着。
距离换班时间只剩十三分钟。
许昭和拄着剑把尚在昏迷的田白衣半扶半托出来,腿上的伤几乎已经血流成河,和脑袋分不清是哪里更痛。
资料室的门在身后关上,锁孔重新出现,被四个空空如也的小坑包围着。
“你怎么样?”他问敖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