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要和离[重生]
他看不清陆相之色, 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悲愤,“陆相, 殿下身体好得很。”
“如若不好,昨日怎会踏青。”陆莳垂首笑了笑,满是苦涩。
筹谋多日,只想与她见面,时时刻刻相伴在一起,不管身处何地。
如今她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什么都做不了。
终究晚来半步。
她若昨日便来,该多好。
新平的春日里带着郢都城看不见的青翠。青山外,庭院内,草木青翠。
楚染的死平静无声,只一信回郢都城,病重而逝。
信是陆莳口诉,幕僚代笔,寥寥数语,不带任何情绪,好似是一平民故去,毫无波澜。
陆莳猜不透楚染的心思,问及幕僚她生前事,不过爱坐于庭院内对弈。她让人搬来楚染的坐榻,坐在她爱坐之地,摸着她曾经抚摸过无数遍的棋子,目光中出现一丝怅惘。
她摸着棋子,阖眸,泪水滑过眼角,悄悄无声。
棋子在手中似有楚染的余温,令她不舍放开。她于世间,仅存殿下这抹牵挂。
玉子生暖,眼前闪过一幕幕旧日之景,她忽而捂脸,泪水滑过指缝里,往日不可追,终究是错过了。
幕僚找到楚染几封手书,置于一匣子里,奉于陆相,“殿下在时不爱写甚,棋在您手中,剩下还有几册书,让人给您装好了。”
陆莳直起身子,挺直如青松,泪痕被轻轻抹去,“辛苦你了,若想去郢都,随我一道回去。”
“新平虽差些,终究是一方平安之地,臣下在此地守着殿下就可。”
公主葬于此地,不回郢都,总得有人守着才是。
陆莳半躺在躺椅上,眸色一片幽深,“殿下与西北连家可曾有过联系?” 西北之地过于异常,她也不敢去随意揣测殿下与连家的关系。
到了如今之地,幕僚也不敢隐瞒,据实道:“殿下曾叮嘱连城养精蓄锐,护人先护已。”
“护人先护己?”陆莳不明他之意,她若执意要走,连城护住自己便可,还需护住谁?
幕僚也不知具体和意,只道:“ 殿下未曾说,不过连家军可辅助陆相。”
陆莳明白楚染之意,她所做之事自己也知是飞蛾扑火,胜否已不再那么重要了。
“给连城去一信,殿下之死与楚黎有关。”
幕僚大惊,“这是否太过了?”殿下生前最为连家着想,陆相此举激怒连城,难道不知少年人一时冲动会做出不理智的事?
陆相淡然道:“无妨。”
幕僚不敢听从她的命令,此举与殿下的想法背道而驰。
“你可不去做,相信丞相府的说法比起你的更为可信。”陆相站起身,眼里苦涩散去,化为一抹坚定。
幕僚到底没有听令,他不敢做。
陆相离去之前,亲爱写一信,上置自己的信物,让自己的心腹送去,如此,连城必然可信。
作势三月后,再回郢都城时,西北乱了,西羌撕毁合约趁隙作乱,守将连城应顾不暇,险失城池。
陛下病重,朝政大权落在楚黎之手,他在陛下面前扮孝子,侍奉汤药,贤良之名让人称颂。
陆莳回京后,不与其争锋,淡然处之,倒是不少人左右试探,问其姻缘。
陆相身旁无人,权臣之位尊让人唏嘘,不少人在陆老夫人处试探,使得她心动,不时入相府劝说。
楚国民风开放,更有不少人在宴席上主动拦住她,问其喜爱,新太子楚黎更是关心在此,亲自去求陛下赐婚。
楚帝不理朝政,赐婚一事是楚黎所为,谁知被当众拒绝,楚黎颜面无存,来不及与陆莳计较时,陛下驾崩了。
恰逢此时,西羌攻入西北城,连家军且站且退。
楚黎忙于陛下后事,来不及分神西羌,将战事交付陆莳与六部。
陆莳亲自赴西北,于战场之上见到神清气爽的连城,少年人意气风发,执剑而立,只道:“楚国乱了,丞相可慌?”
“慌甚?”陆相面色坦然,望着营中数万将士,长久叹息,“殿下约摸不想看到此景。”
“我觉得未必,殿下是爱楚地,却遭抛弃。我连家守护西北十多年,儿郎为之死在战场上,得来的却是猜忌。我连城比不得父亲祖父忠君,不如顺其自然。”
山下景色美,与紧张的战事不符,扎营的将士躲在山中,看着西羌军队匆忙踏过楚地,由着他们向南冲向郢都的方向。
西羌军队势如破竹,楚军错乱之下,慌不择路,纷纷丢盔弃甲。
楚军经伐宋一事后军事上有所疏忽,先帝驾崩,国内处于奔丧之际,没有料到西羌这么快冲上郢都城。
当兵临城下时,楚黎方沉浸于登基喜悦中,见到敌军也不慌乱,迅速调兵来救援。
连下几道旨意后,孤立无援,武将似乎并无应援之心。
此时,陆莳回到新平,丞相之职虚虚实实,她抛弃一切,执一副棋回到楚染曾居住之地。
幕僚见到她去而复返,心里一惊,忙将人请入殿内,将她安置在新平公主曾住过的院落里。
新平地处偏僻,与西北南北之分,也未曾受到战火波及,百姓依旧安居乐业。幕僚只知战事,具体不知情况,新平距离太远,无法得知周全。
他心里好奇,不忍道:“陆相不走了?”
“约摸是不走了,这里也暂时居住。对了,你若想挣一番功业,北去追连城。”
“丞相可否多说一句,臣下不明,空有一腔热血。”幕僚哪里敢应,只知连城失了西北被人唾骂。
陆相望着庭院里绿意,唇角微微一扬,“郢都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怕是无暇顾及。殿下这里,我来守着就好。”
她守不得活人,看一坟也当是弥补愧疚。
幕僚观其平静的神色,努力压制住内心惶恐:“连将军是否有自己的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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