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任蔚萱在任母身边坐下，伸手轻轻的揽过她的肩膀。

“小萱回来啦？”任母的身子一抖，转过头来望向任蔚萱，眼睛里布满血丝，很明显一夜没睡，“妈还以为你生妈的气，再也不会回来了。”

“妈······”任蔚萱的吸了吸鼻子，拼命忍住眼泪，“你说什么呢，我是你的女儿啊，怎么可能生你的气就不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脸还疼不疼？”任母心疼的抚上任蔚萱的侧脸，即使过了一夜，那里还是看得见红肿的印记。

“不疼，一点都不疼。”任蔚萱抬手附住任母的手，紧紧的按在自己的脸上，母亲的手很粗糙，刺的脸颊有些疼，不过比起心上的疼痛，这大概不算什么。

任母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小萱，你和妈妈说实话，你跟小寒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任母想了一整晚，自己女儿虽然对谁都带刺，不过从来不会真正的去伤害一个不相关的人。她能这么对莫寒，两人之间一定是有什么事。

听到母亲这么问，任蔚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回忆汹涌而来，击的她溃不成军。莫寒对她来说，是一个不愿触碰的噩梦。

任蔚萱深吸了口气，把尖锐的指甲掐进掌心，才缓缓开口。就算是为了谢若鱼，她也应该说出真相。再让莫寒无休止的进入她们的生活，对她不公平。

 

任母听着任蔚萱的叙述，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由最开始的心疼变成了愤怒。简直太可笑，她居然为了这样的人打自己的宝贝女儿。任母握着任蔚萱的手不住的叹气，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她真是老糊涂了，连好坏人都分不出了。

母女连心，任蔚萱自然知道母亲在想什么，出声宽慰她：“妈，没事的，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任母叹了口气，整个身子抖成了一团，沧桑的脸上流满了泪痕：“小萱，是妈的错，妈对不起你。”一想起之前因为莫寒还说过女儿好几次，任母就难受的说不出话。

“妈，都说了没事了，你哭什么。”任蔚萱抽了张纸巾擦掉母亲的眼泪，投进她怀里，像小时候一样赖着。

“妈，我想和你说件事。”

“说吧。”任母抹了抹眼睛，拍拍任蔚萱的头，心上的悲哀浓的化不开。

“妈，我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可是······”任蔚萱咬着下唇，顿了一下，才又开口，“我喜欢女生，我和小鱼在一起了。”任蔚萱坐直身子，坚定的望着母亲。她没想过会在这种状况下出柜，但是与其偷偷摸摸的，不如坦白。她不想像洛言一样，有一天母亲是从别人口中听说自己的女儿是les的。

就算是为了谢若鱼，为了她们的爱情，她也必须勇敢！

任母明显惊呆了，看着任蔚萱半天说不出话。

任蔚萱也不慌，安静的等着。她已经做好了面对暴风雨的准备。

不过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母亲居然很平静的对她说：“是妈对不起你，喜欢女生就喜欢女生吧，只要你觉得幸福，妈没意见。”

任母觉得是自己的婚姻失败给任蔚萱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她才会爱上女人。她已经错过一次了，这次，就随女儿去吧。

这下任蔚萱不淡定了，老天，是谁说出柜就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送！不过她很快冷静了下来，看着母亲的表情，心刺痛了下：“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喜欢女生，只是单纯的受她们吸引，单纯的爱上，和你无关。”和童年的经历无关。

“真的？”任母不可置信的望着任蔚萱，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的女儿，永远都把心事藏在心里，为了不让她难过，再苦再难都不和她说。恐怕刚才那么说，也只是安慰她吧？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任蔚萱故作轻松的笑了下，那句话，半真半假吧。不过真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最爱的母亲，没有一句阻止。

这大概便是亲情，为了对方的幸福，愿意放下世俗的成见。

 

“什么时候有空，把她带来家里坐坐。”任母拍了拍像个孩子一样赖在自己怀里的任蔚萱的背。

“好······妈，谢谢你！”

“傻孩子！”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任父，任父的话题，一直是这个家的禁忌。

两枚重量级炸弹刚炸开，她们谁都不敢再去炸一枚。毕竟，亲情有时候也很脆弱。

 

把母亲劝去睡觉后，任蔚萱立即拨了电话给谢若鱼，她想和她分享这个好消息。她一定会开心的跳起来的。任蔚萱这样想着，唇角不自觉的爬上了笑容。

“你说什么？真的吗真的吗？你妈妈真的这么说？蔚萱，你快说我是不是在做梦？”电话另一边的声音明显带着化不开的雀跃。

“你说呢？”任蔚萱倚在阳台上，整个人隐在阳光里，染上了淡淡的光晕。全部的阴郁都散开，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快乐的感觉了。

“是真的！是真的！天呢，我一定没有睡醒对不对？”谢若鱼抱着手机在床上滚来滚去，开心的就像是飘在云端般，快要飞起来了！

“那你要不要再去睡一觉。”

“不去，才不要去，万一睡醒了发现是假的怎么办。”

“真是傻瓜！”

 

 ····················

清晨，天空里下起了稀稀落落的小雨。打在窗上，绽放出一片水花。

洛言从梦中惊醒，下意识的去摸身侧，空空荡荡的。洛言募的从床上跳了起来，想都没想就往外冲。

“妈，言言呢？”洛言转了一圈，没看到萧沐言的身影，于是绕回了厨房问母亲。

洛母听到声音，握着锅铲的手抖了下，背对着洛言，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一早就没见她。”

“哦。”洛言应了声就回卧室了。

洛母望着洛言的身影重重的叹了口气，眸色黯淡。她一夜没睡，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多遍，始终接受不了女儿喜欢女人的事实。逼萧沐言离开，她也是万不得已，这么做虽然很残忍，可是为了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她没得选择。

 

洛言重新回到床上，抓起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关机！洛言皱了皱眉，私人号码言言一般不会关机的。想了下，又拨了通电话到公事号码上，还是关机！

洛言慌了，心底隐隐猜到了什么。边打电话给专秘，边抓起袜子往脚上套。

 

“洛总监，萧总没有打电话给我。恩，她也没在公司。”

专秘很程式化的声音传来，洛言惊得眉心一跳，赶紧挂断电话，也不管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就往外冲。

洛母只听到“嘭······”的一声关门声，再往门口看去，已经看不见洛言的人影了。洛母赶紧放下锅铲追了出去，转念一想，又生生停在了门口。

这个过程总是要经历的。萧沐言离开，女儿怎么可能不痛，不过时间长了，总会好的。洛母叹口气，走回厨房继续做饭，一边做饭，一边流眼泪。她心里的难受，不比洛言少。

 

洛言一路飙车直奔萧沐言家，电梯的红色数字显示7，她等不了那么久，拔腿就往楼梯间冲。顾不上休息，洛言急切的冲到萧沐言家门口，哆哆嗦嗦的掏出钥匙开门，紧张的连锁孔都找不准。只能伸出右手拼命按住左手，才勉强开了门。

一打开门，洛言就喊了声“言言”，声音已经抖的不成样子。然而房子里空空荡荡的，除了回声，没有人回应她。洛言怕了，心底传来的恐慌让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不在，言言不在。不会的，言言不会丢下她不管的，也许，她只是忘记开手机了。也许，她去找小鱼了呢。

 

洛言摇了摇头，拼命安慰自己。哆哆嗦嗦的摸出手机，拨通了谢若鱼的号码。

电话另一边的谢若鱼正兴奋的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接到洛言的电话，吓了一跳。

“怎么呢，怎么这么问？言言没和你在一起吗？”

 

小鱼也没有言言的消息！

 

洛言捂住嘴巴，喉咙着火一般，干涩的说不出话。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流进嘴里，咸咸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全身的细胞连带着冰冷了下去。

 

难道，言言真的和她想的一样，离开了？！

 

 

 

 

 

 

第68章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洛言不可置信的丢开手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撑着墙面踱进了卧室。床上依旧维持着她昨天离开的样子，言言不在，真的不在。绝望的心绪汹涌而来，击的她溃不成军。

洛言只觉得整个呼吸都窒住般，胸腔里闷闷的疼。视线落到床头柜，那里贴着一张便利贴。洛言跌跌撞撞的冲过去，拿过一看，上面写着简单的六个字“对不起，我爱你！”。

 

对不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萧沐言，你什么意思？

 

洛言捏着便利贴，心脏像是被尖锐的刀狠狠刺穿，鲜血直淌。言言走了，真的走了，没有一句解释，连再见都没说，就这样走了。洛言无力的撑着床面，心上的悲哀一圈又一圈的化开。身子软了下去，眼泪一颗一颗的涌出眼眶，落到手背上，滚烫又冰冷。

洛言曲起双腿抱紧身子，把头埋进臂弯。整个人抖成了一团。她绝望的发现，萧沐言离开了，她居然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原来，她对她的了解，少得可怜。

她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和萧沐言的曾经，一幕幕的从眼前略过，如一场旧电影。她爱的她，迷糊起来特别可爱，会把芹菜根茎丢了，把菜叶留下，还得意洋洋的端到她面前邀功。那样的言言，刻在她心上，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她无法想象，没有言言，她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她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怎么可以，说散就散？

洛言募的睁开了眼睛，捂住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气。她单手撑着地面，跪在地上。眼泪砸向地板，汇聚成了一条浅浅的水痕。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要我，我们不是说好要一直在一起的吗？

洛言咬紧了下唇，唇角渗出了鲜血，理智也随着慢慢回流。言言昨晚那么难过，然后又忽然消失。难道······洛言惊的整个人狠狠一颤，瞳孔瞬间放大。撑起身子跌跌撞撞的往外冲，她急需一个求证，却又害怕听到真相。她最爱的爸妈，不会这么残忍的，不会。

洛言几乎是疯狂的赶回家的，整个人晕晕的不受控制，胸腔疼的像是要炸开一般。

 

洛母看到洛言这幅样子也是吓得不轻，赶紧扶住了她。

“言言，你去哪了？怎么搞成这样？”

“妈······”洛言握住洛母的手，勉强支撑住发软的身子，泪眼朦胧的看着她，“言言······言言不见了······是不是你······”你逼她的？最后几个字洛言说不下去了，喉咙口像是有一把尖锐的刀抵住般，生涩的疼。

洛母的心狠狠纠了下，为了一个萧沐言，她的宝贝女儿都把自己搞成什么样了？洛母重重的叹了口气，眼泪也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言言，你别这样，妈也是为了你好。”

果然是这样么？！洛言苦笑了下，挣脱开洛母的手，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眼睛里布满死灰，绝望的望着母亲。

洛母在洛言的眼神里看到了极其冰冷的冷漠，心脏被重重的一击，洛母慌了，哆哆嗦嗦的想去握洛言的手：“言言，言言你听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