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剧+番外
他没有继续讲台词,而是继续看着那段彩虹消失在天际。张享的目光追随他,画面最终定格在他们交汇的视线中。
这组计划之外的镜头拍完,栾导没有表示满意或者不满意,只是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让他们匀口气把没拍完的那场拍完。
张享觉得自己腿肚子在抽筋,哪怕他现在的工作也是体力活,可不需要他跑三千米啊。一边补妆一边偷偷捏自己的小腿,生怕等会儿一站起来就膝盖发软。
晏怀章却跟没事人似的,还有心情跟化妆师姑娘说说笑笑。
他的异性缘素来不错,只不过不想沾染太多花边绯闻,即便有女演员贴上来也绅士地推开,可平时与剧组的女工作人员说笑时并不避讳,落落大方反而不惹人怀疑。
张享喜欢的是男人,加上他默默无闻,平时与桃色完全绝缘,自然不理解晏怀章为什么没有与工作人员传个绯闻什么的。
不容他胡思乱想,那边栾导便喊开拍。
或许是因为转瞬即逝的彩虹,重新来过的劲头很足,只一条就过了,这时大家才松一口气,收拾好现场和器材赶回宾馆。
一天工作下来,有一点小酒最好。晏怀章照旧大方地请客,不过鉴于明天是在海州最后一天拍戏,也是张享的杀青日,没有去酒店,而是叫了丰盛的外卖送给每个人吃。
张享洗漱过后,便坐在床边收拾行李。
他随身只带了几件换洗衣物和书籍,简单得不能更简单,更没有助理帮忙打理起居。
“先吃饭吧。”晏怀章手里虽然拿着剧本,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张享翻开手里的一本书,小心地把书签夹进去。
“不用了,我等会出去吃。”
话音才落,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张享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拿着手机出去接电话。
晏怀章啪地一下合拢了剧本。
跟张享一同拍戏快五个月,看张享接电话的次数不超过十次,而且从来都不避人。来海州两个人住在一起,他当着晏怀章的面接的怡悦公司的电话。
为什么这一次偏偏要拿着手机出去接,有什么是要避开他的吗?
晏怀章的心慢慢沉下来。
到底是什么人的电话,有什么事,一定要让张享单独接。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不正常,钻起牛角尖,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终于坐不住,随手拿了房间里的暖瓶下楼找前台换一只,实际上是找借口而已。
拿好新暖瓶,他没有立刻上去,而是在楼下热水器那儿慢慢灌水,因为张享就站在门口背对着他打电话。
他情绪有点激动,大声说:“我去了!”然而随即又黯然:“他不会愿意见我的。”
沉默一会,他颤抖地说:“我明天晚上就走,以后还得拜托你照顾他,他年纪大了……”
又低声说了几句,张享挂了电话,不堪重负地蹲在地上,肩膀瑟缩着。
晏怀章看在眼里,手不由地抖了一下,热水浇在手上,烫得他叫出声来。
这一下惊动了张享。
晏怀章使劲甩着手,也就是这个热水器平时根本烧不开水,不然烫一下了不得,可即便如此,手背也烫红了一片。
晏怀章不敢抬头,张享已经走到他面前,低头看他的手。
“怎么了。”
“没事,凉水冲一下就好。”晏怀章忍痛道。
张享嗯了一声,扭头上楼。
晏怀章呆了一呆。
这人……看来和他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说句话关心一下都没有。
做人到这份上,是够失败。
他苦笑了一下,抬着手臂回房间,拧开水龙头使劲冲洗,火辣辣的刺痛稍微缓解一下。
还好没有出水泡,他伸手拿出牙膏,打算挤出一点往手背上涂,却听见张享提高一点声音说:“那个不管用。”
“啊……?”
张享把一管药膏丢过去,没说什么,径自回自己的床上。
晏怀章对着灯光一瞧,原来是一管烫伤膏,还没有拆封,看来是刚买的,膏体抹在手背上,冰凉的感觉让晏怀章舒服地低吟了一声,原本低压的心情也欢喜了几分。
涂好药,他把药膏仔细放好,对张享说:“这个非常感谢。”
“不用。”张享生硬地说了两个字,把收拾好的行李放在桌上,拧开床头灯,灯光下的眼皮有点肿。
他……哭过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也没有听说张享是个爱哭的人,可来海州这两周,他已经哭过两次了。
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肯定不爱搭理自己,晏怀章没有上去自讨没趣,而是早早地躺下来拿手机处理一些事情。
马上要出国拍剩余的戏份,吴省把他的工作集中了一下,从海州回去立刻要投入工作中,半点空闲也没有。
他另外还操心着张享那边,既要做得不露痕迹,又要合情合理,委实要费一番功夫。
说到底,他还是放不下。
他心心念念的人就睡在对面,咫尺,却天涯。
“张享,杀青!”栾导对着扩音器大声喊。
还没从戏里出来的张享立刻被同事们围成一团,合伙把他抛起来。
张享被吓出一身冷汗,随即傻呵呵地被大家扔了几圈,才腿脚发软地脚踏实地:“谢谢大家的照顾,谢谢。”
“今晚不醉不归好不好?”一个小伙子起哄。
这个提议得到全体通过,等到今天全组的戏份完成,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开往城里的酒店。
轮番灌酒下来,饶是张享自诩酒量甚好也有点撑不住,半途找了个借口去厕所。
看他脚步踉踉跄跄,晏怀章有点担忧,也跟了过去。
推开卫生间的门,张享抱着头蹲在角落,晏怀章理智地没有上去凑近乎,而是装作不经意的模样也去了一次厕所。
等他出来,张享已经走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已经半夜,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张享更是一个劲说自己不行,走出酒店都是扶着墙的。
考虑到工作,晏怀章与栾导倒是没多喝,由他们俩送人回宾馆。因为张享与晏怀章住一个房间,理所当然的,坐在一辆车上。
不过才刚钻进出租车,方才还烂醉如泥的张享立刻从晏怀章肩膀上起来坐直,虽然脸色很红,但眼神还算清明。
晏怀章微微惊讶,随即明白张享是在装醉。
不得不说,他装醉的技术还蛮不错……
等下……!
晏怀章吓出一身冷汗,他上一次不会也是在装醉吧!
那自己做的那些事……
不敢想下去,他更不敢转头,只好眼观鼻鼻观口,心里乱成一团。
又想到以张享的脾气绝对不会任由自己对他做到那种程度,而且他非常小心,没有在他身体上留下任何痕迹,他应该是真的醉了吧。
如此胡思乱想到宾馆,张享已先去洗澡,晏怀章听着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忍不住回忆起那一晚的滋味,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张享才推开门,晏怀章便拿着衣服钻进去紧紧锁了门,像痴汉一样呼吸着张享留下的味道。
身下欲望越发不安分,只是闻着气味,他抚摸了几把,便丢人地射了出来。
完事后精神恍惚地坐在地上,任由水流冲刷着他的头顶。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他懊恼地关好水龙头,裹了浴巾,赤脚走出来。
“醒酒汤。”一边擦着头发,晏怀章把一个保温杯塞到张享手里。
小妹提前做了汤放在他的房间,晏怀章没怎么喝,正好留给张享。
张享说了句谢谢,不客气地接过来大口喝光了。
他装醉是被逼出来的,或许是遗传相关,他父亲也能喝,但他到社会上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喝醉过几次,差点吃了暗亏,也就慢慢地开始控制酒量,能推则推,推不掉就装醉,屡试不爽。
今年也就醉过那么一次,还莫名其妙地跟自己讨厌的人同居一室,晦气。
“明天回去?”
“嗯。”张享点点头。
晏怀章犹豫了一下,终还是问出口:“没有回家看看叔叔吗?”
意外的,张享没有生气,只是歪歪头:“看了,不过他还不想见我。”
再想到前一夜张享的话,晏怀章了然。
估计是以为这是与晏怀章最后的交集,张享难得不像只刺猬,心平气和地与他聊了聊自己工作和生活的事情。
尽管都是晏怀章已经知晓的,可他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好像他们很少有这样聊天的时候,动不动针锋相对。共同话题虽不多,可张享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他爱读书,眼界也开阔,说话时面容柔和,声音淡然悦耳,委实赏心悦目。
只是与他说话,晏怀章的嘴角便飞扬起来。
难怪他会对这样一个男人心心念念啊。
只可惜,当初一步错,步步错,竟然错了这么多年。
只愿以后他们不再是两根越行越远的直线,而是能紧紧重合在一处。
赶回公司,等待晏怀章的是堆积如山的工作。
晏怀章入行的经纪公司虽然大,可并不看好他,直到后来他遇到吴省,才签到目前的公司。当时公司是家族企业,规模不大,旗下艺人不过几个,可老板人脉不错,眼光又好,孤注一掷地捧红了晏怀章才有了起色,慢慢红火起来,而晏怀章赚了钱后考虑后路,两年前起开始入股经纪公司,如今已经算是个不大不小的股东。
成为股东,就不再是单纯的为别人打工,而且行事也更便利,最重要的是,在娱乐圈,有钱才是本钱,手里攥着钱,比什么靠山都强。
快一个月不见的吴省看到晏怀章跟看到亲爹一样,差点哭出来。
晏怀章拍拍屁股去拍戏了,把烂摊子都丢给他,通告剧本广告每一项都要他去安排延后,不知赔了多少笑脸。
因此他打定主意等晏怀章回来一定要把他压榨空。
晏怀章举着两手苦笑:“喂喂你好歹注意一下,我们还在机场呢,就算没有记者,万一被人拍下来,你想跟我传绯闻吗?”
“滚吧混球!”吴省一把推开他,骂骂咧咧地把通告单丢给他:“上午十点与越修明导演见面,下午手表广告已经拖了一个月不能再拖,晚上公司要开会咱们得过去,明天是……”
晏怀章听得头痛,好不容易等他说完,叹口气:“我一周后出国,你继续安排吧。”
吴省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自暴自弃地说:“不用你操心,我已经把工作安排到了明年,你加油。”
出发前晏怀章特意去了一次怡悦,顺便假公济私看了一眼张享。
张享正录节目,今天来的是个女嘉宾,张享扮了她戏中的正牌丈夫,打扮起来颇是英俊潇洒。
晏怀章心下琢磨着,让他演古装戏或许也挺好看。
使劲看了几眼,晏怀章不知餍足地出国了。
张享得知他出国的消息后也不由地松了口气,前车之鉴犹在,不是他怀疑晏怀章的人品,他的确是在担忧他继续纠缠不清。
拍完栾导的戏,张享的运气似乎变好了,回来后陆续接到了好几个新本子。
可他没有经纪人更没有签约,对这种事一头雾水,正一筹莫展,怡悦的艺人主管忽然找上他,与他郑重其事谈了一次。
原来怡悦的本体虽然是网络媒体公司,可正逐渐往网络视频娱乐方向发展,目前已经与电视台合作制作节目,为方便管理打算成立工作室,签约艺人,想要签下张享。
张享考虑了几天,决定签了。
反正是工作,如果真的不适合这个圈子,等合约到期他可以走人。再说,当务之急是攒好养老费,毕竟在怡悦做了几年,人际关系都在这里,以后发展起来也便宜。
怡悦效率很高,签约的第二天,张享便有了自己的经纪人帮忙安排事务。谨慎地选了几遍,他接了一个室内情景剧某单元的配角。
不过,当几周后栾导回国后,听说张享开始接戏后,还是把他叫过去批了一顿。
张享苦笑:“这也是公司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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