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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缘》完结+番外

作者:若花辞树 时间:2020-02-14 19:28:10 标签:gl

  穿着这身袍服回家,繁叔受到了深深的惊吓,他老人家颤着声道:“小、小姐,您不做医正了?”看这服色,分明是升官了,可太医署中除了医正再没有更高的官位了。

  暮笙温柔笑道:“我自然仍是医正的。”

  “那、那……”

  “今日刚升任了参政,仍兼着医正的差使。”暮笙语气轻快。

  繁叔简直惊呆了,没听说医正还能兼别的差使啊,他感到了深深的忧虑,薄家医药世家的名头好像快要保不住了,他真是对不住老爷,可是他一奴仆,又如何能对主人指手画脚?

  暮笙一夜好眠,繁叔辗转反侧,隔日盯着两只乌黑的眼圈来,满面皆是忧虑。

  暮笙颇为关心道:“多思多虑易老的,待我晚上回来,给繁叔开剂药。”

  听到药字,繁叔抹泪:“多谢小姐。”

  暮笙笑了笑,去上衙了。

  她官太小,无需上朝,直接去政事堂上衙便可。

  今日是殿试。还空缺着的参政,应当会从前前三甲中选出一人。

  暮笙手上并无实际差事,便取了一些卷宗来看,也是先熟悉熟悉政务,便于日后上手。她专调了这两年分管盐铁的官员的任命与生平履历来看,再顺着他们的出身与师门,去分辨朝堂中错综复杂的关系。

  自小便在大家族中浸淫,分辨人际与她而言是再基础不过的。哪些人不过点头之交,哪些人关系恶劣至极,哪些人看似无关碍实则紧密相连,都可从言行之中窥得一二。现在要光靠这冷冰冰的纵卷来分辨,稍复杂了一些,看不得太细致,也可看出一个轮廓。

  就这么看了三日,暮笙便整理出朝堂之中哪些是支持官营之策的,哪些则是反对的。不出意外,她的父亲,也是反对的那一拨里的,而且,这几年来,她的父亲似乎总在与陛下作对,抢下了不少陛下看中的官位。

  暮笙轻笑,她觉得她离父亲要近得多了,真期盼有一日能与他当面对质。

  这念头真是太疯狂了。平日不去想还好,一想,便如潮水一般在她心中蔓延。暮笙抬起手来,轻轻拄着脸侧,如素荷一般清丽出尘的容颜上显出一丝不认同来,这样可真是不好,她该克制着点自己。

  此时应该做些什么才是。暮笙想了想,抽出一本空白册子,将自己多日所得写了下来,而后又细细看上一遍,确保无误,而后与蒙学士交代一声,她便往含风殿去了。

  她在政事堂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不断汲取需要的内容。

  适才听学士大人提过一句,今日陛下甚为空闲,应当是可以面见的。

  虽然陛下没有召见她,那日也不曾说过需向她呈禀心得,但她也未说不需呈禀。为了给自己寻一个见陛下一面的缘由,暮笙觉得自己有些向上一世的陛下靠近的趋势,那时候,她便是这样,一得空闲,便绞尽脑汁地将她骗去私邸。

  真是……风水轮流转。

  现在,轮到她了。

  虽是这样想,暮笙心中并无抱怨,反是一种浅浅的欢喜,不知陛下从前,是不是也是如此。

  一路走去,未到含风殿,便在建章宫的一处亭子外看见了皇帝的身影。

  皇帝正执卷而读,她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捧书,步履缓慢的在亭外石子路上来回踱步,四周是两排翠绿的灌木,不到她的腰间,将她本就修长的双腿衬得无比高挑。

  她今日穿了一身赤黄燕服,玉冠绾发,金带束腰,全身上下无一丝累赘,清爽而利落,便如她的处世手段,从不拖泥带水。她就这样慢慢的踱着步,那微抿的双唇红若添朱,秀眉凤眼、婉转风流。

  任凭再好的画师,都难画出她的秀致眉眼。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陛下生了一副俊美绝伦的好皮相,那时,她还曾对着躺在床上养伤的陛下玩笑道:“五殿下如此美貌,不知何人有幸能得青睐。”那时陛下是怎么说的?

  哦,她说:“我青睐谁,谁就能为我所有?”一面说着,她那双如洒满了落英一般千种风流万种情韵的眼眸便满含了笑意,毫不掩饰地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让她目瞪口呆。

  ☆、第二十章

  那时还是太年少,并没有听出她话中的调笑,而那些并不曾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回忆,现在想起却分外的让她心神动容。

  暮笙回过神来,却发现,孟脩祎也在看她。二人隔得并不远,只在中间隔了几树桃花。孟脩祎已垂首执着书卷的手背到身后,她望着暮笙,忽然,笑了一下。

  俊秀的面容,清浅的笑意,如这满园□□一般,让人头晕目眩。暮笙定在原地不能动弹。孟脩祎朝她走来,步履淡然,如闲庭散步。暮笙忍不住想要后退,心脏以一种名为小鹿乱撞的频率跳动。

  “你在这做什么?”孟脩祎走近后,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笑道。

  她看来心情很不错。

  进入政事堂,也可接触一些朝政了,暮笙马上在脑海中翻腾一阵,却并未发觉什么值得陛下高兴的大事,她只得回道:“臣来觐见陛下。”

  孟脩祎挑了下眉,大有“哪有这么觐见”的意思。

  暮笙知道,在陛下心情好的时候,喜欢身边的人放松一些,而她,也不愿总在陛下面前装模作样的谨守臣子的本分,便暂将那些面圣的礼仪推到一旁,暮笙偏过头,笑盈盈道:“臣远远见到陛下,心中欢喜,不禁就忘了出声了。”

  这话说得着实有趣,还很大胆。孟脩祎感觉新奇,说实话,自她登基后,这四年多,已经很少有人敢这般“直言不讳”了。她本身天性散漫疏懒,就不是一个拘谨的人,这会儿心情不错,自是希望能有个人与她自在相处,而非一板一眼地叩拜。

  孟脩祎笑道:“见了朕有什么可欢喜?前几回你见朕,总恨不得能避开了走。”

  她说的是实话,前几回陛下总折腾她,将她弄得怕了,真恨不得能再不见她才好。但现在不一样了。暮笙抿着嘴唇,微微的笑着,似是不好意思了。她剔透的眼眸如秋水一般潋滟柔婉,让孟脩祎心念微动,太过熟悉了,那个人极少的时候,也曾这样看她。

  似乎每一回她出现,都在逼迫她回忆过往,回忆起深葬在她的心底的那个人的一颦一笑。偏偏,这种类似于旧事重现的场景与眼前的人交叠出现,只会提醒她,提醒她那个人早已死去的事实,让她痛彻心扉。她却仍甘之如饴,如自虐一般,她喜欢这样想念昭儿,这样深刻的,带着无尽的痛意的想念昭儿。

  孟脩祎抑制着心口绝望的痛楚,的口角含着一抹柔和的笑意,她退开半步,低头看了看,道:“你穿浅绯,倒是比青衫好看多了。”

  若是旁人,定会考虑,陛下言下之意是否是现在的官位比先前的更适合她,但暮笙知道,陛下说这话,其实,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绯色的确比青色更适合她。

  被心仪的人夸赞是件让人愉悦的事,暮笙偏着头看她,眼中透着一丝俏皮与狡黠,笑道:“臣谢过陛下夸奖。陛下今日这身……”她说着,上下打量着皇帝的衣着,点点头,赞道:“也是风仪无双。”

  随意得简直不像是个臣子在与主上对话,四周的宫人都屏住了呼吸,深深为这位胆大包天的小参政捏了把汗,不想,陛下却只是带了点自得的轻笑,并不曾有任何降罪的话。

  孟脩祎笑着转过身去,将手中的书卷递给一旁侍奉的宫人,她一面走,一面问跟在她身后的暮笙道:“先前可没发现你这般促狭,”她带着笑意,显见并不反感,“你今日做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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