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缘》完结+番外
那尾音刚落下,同样柔软的嘴唇如期而至。
她的唇是微凉的,足以让暮笙颤抖战栗,她的呼吸是刻意控制的缓慢,似乎怕泄露了自己急迫的心思,似乎怕吓到她,只是堪堪片刻,那仅存的理智便被双唇相抵的动情化作灰烬。不紧不慢的从容作风被打破,孟脩祎急切的衔住暮笙的下唇,吮吸轻咬,极尽挑弄。
她似乎等了许久,在终于拥有之时,便毫不客气地索取。唇上的力道失了控制,让暮笙有点疼,她忍不住低吟一声,浑身都失去了力气慢慢地向下滑去,像一块孤独地在水中飘荡的浮木,不能自控,只能随风。
有一双手在这时环住她的腰身,适时地将她拉回来,让她免于跌落。
暮笙颤颤睁眼,孟脩祎也分开了一些,她微微喘息着,看着暮笙那被她蹂躏得通红的嘴唇,不禁眼中一热,正要倾身再来一次,却被暮笙用两根白净的指抵住了唇。
“一事不两罚,您已经罚过了。”她小小喘着气,努力地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孟脩祎平生都信奉想要便自己去取,不给便想方设法地强取豪夺。她一直以为这样做并没有什么错,至少,她以此得到许多,直到某日,她将这强盗一般的信条用在她此生唯一珍爱的女人身上……
她觉得这无尽的悔恨将会在这漫长的一生像吸血的水蛭一般,牢牢地缠在她的心上,将她的心掏空,让她行尸走肉,让她用一生来忏悔。
有过这样沉痛得如同剔骨剥肉般的教训,她想她再也不敢勉强。
因此,她不让,那她就听她的。孟脩祎抱着暮笙,慢慢地平息因情动带来的心跳异常。
书房中充满了暧昧的气息,暮笙觉得很有必要来寻话题与陛下说话,只是她一张口便觉得唇上麻麻的疼,忍不住就想到刚才,陛下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吞下去一般的热情,不禁讷讷地抬眼看了看她。
孟脩祎注意到她带点羞怯的目光,没好气道:“做什么这样看我?难道其实你是欲拒还迎,想让我再来一次?”
“才不是!”暮笙立即反驳,想到从前,她就一直都很沉迷她的身子,要是承认了,定会让她得寸进尺,又正式地否认,“我没有。”
“没有就没有,我又不会逼你。”大约是适才已尝到了芳泽,孟脩祎变得格外好说话,拉起她软绵绵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捏捏这里,捏捏那里的玩着,然后道,“我们定个日子吧,单日你来找我,逢双日,我便来这里寻你。总要让我每日都见你一回。”
暮笙当即就否定:“哪有皇帝隔三差五的出宫的。”
“不让他们知道不就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孟脩祎满不在乎道,她本身就是这么一个想要做一事便必要做成的性子,暮笙知道要是不制止她,兴许她还真会生出别的念头来,便再劝道:“哪有不透风的墙?骊山就那么点大,要是您在甘泉宫外碰上哪个臣子,岂不是尴尬?”
“哼!”孟脩祎别开脸。
暮笙知道这样就是快要说服她了,便轻轻挠了挠她的手心,道:“就算您不尴尬,也要为臣子想一想,他们要怎么办?谏不是,不谏也不好。”自古君王就厌憎在他们的私事上指手画脚的大臣,大臣们自然也有数,故而每每君王荒淫无度,大臣便很难做,尤其是那些不很忠贞也不很无耻的大臣,既不想丢失臣节也不想没命,简直是无地自处。
“行了,听你的就是,毕竟,朕是来寻你,你若不乐见,朕也不过自讨没趣。”孟脩祎意兴阑珊,那隐隐躁动的气息分明在说着她极不耐烦。
适才分明就快说动了,怎么忽然就不悦起来,暮笙不想让她总来她家,一是皇帝不好总出宫,万一下面有什么急事,岂不是寻不见人?二也是不忍她这么来回奔波,此时天都黑了,她回去定是要走夜路,一回还好,多来几次,她恐怕整夜整夜不能安眠,时时都牵挂着她是否安然回到了她的宫殿。
这样浅显的心思,陛下不会不知道,暮笙正要出声安抚她,便听得孟脩祎道:“不说这些,说点你想听的罢。”她一面说一面就松开手去,暮笙感觉周遭瞬间空了,原本温暖相贴的身子倏然远去,她竟在这炎炎夏日中感到一丝冷意。
暮笙心中有一股名作怅然的感觉升腾起来,她也低落起来:“陛下要与臣说什么?”
“差不多能动手了。”孟脩祎道,“朕部署了一下,过几日,便由一人上书,提议改动专司盐铁茶酒的四司部署。”
改动部署只是一个说辞,真正的意图是将这松松垮垮的四司整改一番,也就是说,盐铁茶酒的专营要落到实处,这必然会引发朝臣对此事的争论,要求废黜这条国策的声音定会出现,且还不少。
“铁是战略之物,放在外面,朕心不安,盐茶酒可控制外邦,任那些商人买进卖出,实不可控。这四者,皆是暴利。”孟脩祎望向暮笙,“朕告诉你这个,是觉得你应当不愿置身其外,而且,那篇策论是你写的,此番的部署,多数也是照上面来的。还有裴伯安,裴家名下有不少盐地,铁矿也有一处,四司当真不少裴党,这些,你都是知道的。这回做成,裴伯安伤筋动骨,朕轻而易举就能收拾他。”
暮笙听得心绪涌动,差点控制不住。
皇帝看着她的目光倏然锐利:“你定是很期盼着裴伯安死无葬身之地吧?”
暮笙情不自禁,那为即将就能报仇的兴奋所控的理智差点就消失殆尽,幸而,她还知道眼前面对着谁,也知道自己该如何。她僵硬地点头:“正是。裴伯安是挡住陛下实现雄才大略,成为一代圣主的拦路石,迟早都要踢开的。”
她说罢,真诚地望向孟脩祎。
孟脩祎打量着她,良久,她慢慢地颔首:“朕相信你。”
☆、第三十一章
清凉殿中,诸宫人大气不敢出一声。麦荣恩弓着身子侯在皇帝的寝室之外,里面是几名宫娥在侍候。他不时的转头望向那道门,又在心中叹息着回过头。
陛下这数日都睡得不大好,今日她突然提出要微服出宫,等到跟着她到了薄参政的家门外,他才知原来陛下是来见薄参政的。
想见的佳人终得一见,麦荣恩以为陛下当甚为开怀才是,谁知回来后,她更不高兴了,就像是谁欠了她债没还似的,整个人都散发着冷冷的气息,将未央宫的宫人冻得好惨。
麦荣恩自小就侍奉这一位主上,从冷落深宫无人问津的小皇女,到问鼎大宝将日月山川都踩在脚底的皇帝,他看她一路走来,自然也就比旁人多几分了解。看她这吃瘪了无处发泄的模样,麦荣恩便可断定必是陛下在私事上遇到不顺了,若是公事,她早就精神抖擞地坐到未央殿去,跃跃欲试地去扳回一城了。
唯有私事,能让她这样不知所措,连发泄都不知从何发泄。
殿门打开,子衿带着几名宫娥出来。麦荣恩上前,低声问道:“陛下安置了?”
子衿一面往外走,一面回道:“已躺下了,也闭了眼,只是气息似乎不大安宁,我便点了宁神的香,大人注意一些,明早记得时辰喊陛下起身,莫误了早朝。”
麦荣恩连连点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姑娘也快去歇一歇,明儿一早,还要当差呢。”
子衿福了福身:“大人也是。”
子衿点的香还是奏效了,孟脩祎陷入深深的睡眠之中。
她做了一个梦,在深得如同地府一般的梦境中,她看到了裴昭,在她们最后一次相见,裴昭一身香汗的躺在榻上,任她动作。
脱离出那场景,漂浮在半空中,她更能清晰的看到裴昭隐忍克制的神色,看到她因难耐而紧咬下唇,看到她睁开眼,那为情、欲控制满是氤氲的眼中挣扎着清醒,她的面上渐渐浮现起羞愧不堪,于是她又合上眼,宁可做一个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愚者。
哪怕明知是梦,孟脩祎都觉得无比地心痛,就是这样,昭儿从来都不曾对她敞开心扉。然而,哪怕这样的痛,哪怕只不过是一场脆弱的梦,她都想要牢牢拽住,不愿醒来。
她看到自己,伸手覆在裴昭的眼上,不知何时起,每当她们欢好,她总会腾出一只手来帮她遮着眼睛,她不想看到她眼中的挣扎,她不想看到她眼中的清醒,好似沉迷的只有她,恁的可笑。
后面就是云消雨歇。
她对裴昭提出她的请求,让她入宫,她酬以上卿之位。唯有知己,才用酬这字眼,她想她懂,但显然,裴昭不明白,或者,她根本不愿费心去琢磨她的话,她只是防备地猜想她是不是在设陷阱,是不是想对她,对她的家人做什么。
孟脩祎看到梦中的自己终于被惹恼,她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一言不合就不欢而散的事多得很。这回也是不欢而散,她生气地道:“你走你走,见了你就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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