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温》完结
会见室里,严国栋带着手铐慢慢的走了进去,他在快退休的时候却被自己女儿拉下马,也确实讽刺。许久不见,他鬓角倒是多了几缕白发,精神也远远不如以前那般。
“真没想到,你会来看我。”严国栋坐了下来,脸上略显疲惫。
叶萧然转过身,走到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望着她的眼里透着冷漠,“文钦明天出狱,我特别来通知你。”
“哦?她果然还是提前释放了。”他的眼中终于荡起涟漪,嘴角也露出了笑意。
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严文钦在狱中表现,加上叶萧然在背后做的工作,多次“立功”积分,减免刑法,缩短至两年。
“你煞费苦心,最终却是这样一个结局,值得吗?”叶萧然冷冷的说着,严国栋抬眼,收起笑意,满脸的皱纹,每一条都写着算计,他微微一笑,“唯一让我觉得不值的是,让文钦坐了劳,但我同样很庆幸,她竟能狠下心对付家里人,气死了老爷子,这魄力真是让我震惊,也正因为这样,她才更加适合以后接我的班,帮我完成未了的心愿。”
“没想到你到了监狱里面还不知反省,文钦一番苦心,想让你悬崖勒马,你却依然如此。你有没有想过她做这些承受了多少痛苦?”叶萧然有些怒意,双拳握紧放在了桌面上。
严国栋望着她,轻笑。缓缓站起了身,深深呼出一口气,“个人的利益和痛苦算得了什么,我要做的是重新整顿社会风气,把现在那股不正之风扭正,但这需要大量的精力,财力和人力,而我年岁已大,如果有生之年我完不成,我还有文钦。”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不过是活在自己的想象中而已,社会正是有了你们这样的人才有的这股歪风。”
“哼,梁天这种人,太不中用,叶萧然,不如你一起加入我们吧,我看文钦那么喜欢你,才一直没有对你痛下杀手。”严国栋的笑意变得十分邪佞,叶萧然心中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这就是严文钦的生父,一个有着恐怖思想和极端手段的人,名义上还挂着奉献社会的心。
“你死了这条心吧。”叶萧然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背后却传来严国栋的话,“你不要以为我坐牢了,一切就完了,就算我70多岁出狱,我依然可以东山再起,外面还有很多人等着我呢,哈哈哈。”
那笑声犹如魔鬼,荡漾在潮湿黑暗中,如烈狱里的阴魂,久久不能散去。
走出监狱,叶萧然深深呼出一口气。
这一切严文钦都不知晓,整个组织最大的黑手并不是梁天,而是严国栋,他的心机和谋略实在可怕,他故意以一个旁支加入梁天,自己却暗箱操作更大的阴谋。他要变天,他想把整个社会变成他所想的那样,而梁天不过是他掩饰身份,实现自己计划的一小部分而已。
这背后,太多不为人知的阴谋,为了把严文钦拉到自己的战线,严国栋煞费苦心的安排她慢慢走近真相,辞官从商,再一步一步铲除梁天,而他一直都扮演慈父好官,背地却也在做这些勾当的角色。
如果不是叶萧然去调查梁天的死,发现他的家人被绑架,又找到以前许多事的线索,她也无法得知严国栋这个人城府深的如此可怕。可怜严文钦几乎是牺牲了所有想拉他回头,却是徒劳。
一个人的信仰当真可以改变一个人所有的思想。严国栋坏吗?坏,做了太多违法事,可他却又确实是对社会做出了巨大贡献,并且初衷是好的,只是走错了路而已。
她累了,不想管这些了,她希望这些年的纷争随着严文钦的出狱而结束,以后她只想找一处地方,安然的度过下半生,好好的陪着她。她知道,有些痛,她真的会一辈子都带着。
A市机场,一个航班刚刚抵达,出站口站满了人接机。夏晔昂起头,努力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为了让她好认出自己,她特别穿了一件红色的卫衣,要知道她的衣服从来都是黑灰白,从来没有过这种颜色,用她自己的话说,太“骚气”。
她看了一眼手表,扶了扶自己的棒球帽,忽然有些紧张起来,她双手放进口袋,哼起小曲来放松自己。
这个女人也真够狠心的,对自己狠,对身边人狠,怎么都不见她有心软的时候?夏晔又把双手交叉缩进怀里。当初严文钦的刑期一下来,她就离开了,她说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她已经做完自己要做的,也该离开了。
夏晔好不容易打听到她的联系方式,告知她严文钦提前出狱了,才能换得她回来一见故人的决定。
她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出口处,不一会,一个身穿开衫短裙,头戴黑色礼帽的人映入她的眼帘,她的长腿穿着一双黑色的过膝长靴,头发染成了的淡淡酒红色,烫着微卷的发梢尽显女人味。
夏晔一眼就认出了她,两年过去了,她的味道更显成熟,气场也更加凝练,她挥动着手臂,叫到:“齐扉,这里,I’m here。”齐扉抬眼,看到了夏晔露出一丝迷人的笑容。
“等很久了吗?”她走近夏晔笑着问,夏晔一手接过行李,说:“没有,一会会而已。”但她却已经等了几个小时,她坐立难安,期待着她的到来。
“时间能赶得上吗?”齐扉看了一眼手表,夏晔点点头,“放心吧。”她说着感觉自己脸有些微红,眼睛时不时的瞟向她。
“我脸上有东西吗?夏警官。”坐在车里,齐扉调侃起夏晔。
“没,只是觉得时间过的好快,但你好像更美了耶。”
“夸别人美这种话没少说吧。”齐扉很自然的扬起微笑。
“才没有。”夏晔有点急。齐扉笑笑不说话,眼睛始终望着窗外。
这座城市,待了那么多年,又离开了两年,现在再次回来,感慨无限。好似一切都没有变过,好似一切都不再一样。
物是人非,那些两年都不曾见过,没有联系的故人,还好吗?
同一个监狱,同一个地方,几年前叶萧然出狱时没有发现有个人始终在角落望着她,如今叶萧然却一早就守在了门口,等待她的身影。
约莫半个小时后,监狱的大门终于打开,一个短发消瘦的身影从里面走出,她好似很久没见到了阳光一般,仰起头感受这清风拂面的舒适,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竟多了几道皱褶。两年了,她眼中多了一丝柔和,也越发的波澜不惊,那种超脱的气质,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一般感受不到一点凡尘俗世的气息。
“文钦。”叶萧然挂着笑意向她走去,严文钦转过头,冲她笑了笑,这一刻仿佛等待了千年,为了这一刻的相聚,忍受了两年的分离。
世界仿佛在一刻安静下来,严文钦扬起浅浅的笑意,凝望着叶萧然向自己走来。距离越来越近,心就越来越紧张,说不出的激动和酸楚涌上心头。
“头发越发的长了,越来越美。”严文钦伸出手轻抚她的发丝,叶萧然只是上下仔细的打量着她,好像分离了几个世纪般,尽管她现在头发短了,尽管她有些沧桑了,却还是她心里的那个人。
“终于等到你。”叶萧然把她拥入怀中紧紧的抱住,严文钦靠在她的肩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她知道等待中的她,比自己更辛苦。
错失的这些年,她要用一辈子时间去珍惜,去相守。
叶萧然拿过严文钦手里的包,说:“去看看爷爷?”好似有心电感应一般,严文钦点点头。
那是她心里永远的痛,叶萧然知道即使她坐了两年的牢也无法抚平。陵墓前刚刚被换上新鲜的花,不知道谁刚刚来过这里,严文钦出狱的事还没有告知家里人,她无颜面对家里人,尤其自己的母亲,这两年她一个人是如何过的?
她跪在墓前,幸好爷爷的墓还没有被迁走,照片上严公笑容依旧,可早已无法再相见,如果说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的话,严文钦真希望下个世界里,还能与他重逢,继续做他的孙女,去尽她未能尽的孝心。
跪了不知多久,她才缓缓站起身,深深呼出一口气,“不知道妈怎么样了?”两年期间,她从未去看过严文钦,她以为母亲永远不会再原谅她了。
“她挺好的,放心吧。”叶萧轻揉她的肩头,这两年她时常去看望严母,所有严文钦不能够做到的事情,叶萧然都在外面帮她处理妥善。
新业集团慢慢交给年少阳负责,苏梓菱以后也会往从商方向培养,做她的接班人,她已经把手下能够培养的人都培养起来了,时机一到她就与严文钦隐退。
“回家吧?”
“嗯,也不知道文卉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去找贝儿。”严文钦心心念念都是那些人,这两年来除了叶萧然她也并没有多见严文卉,那么大的家业需要她操持,还有两个孩子,她怎么过来的呢?
严文钦觉得自己实在自私,自己接受惩罚解脱了,丢下了那么大的一个烂摊子给文卉。但是中亚集团即使经受了这次巨大冲击,她依然会让中亚集团恢复元气,她也知道文卉这两年把公司慢慢稳定下来,她既然出来了,就不能再一走了之。
许多事情看似已经结束,其实只是开始。
原本以为叶萧然会把自己送回家,却没想到她把车开到了严家大宅门口,严文钦望着自家大门,两年前的白陵黑布已经被拉下,家中又恢复到了先前的安静,只是多了一丝荒凉。少了那么多人,家已不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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