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温》完结
“此案以伤人案起诉,还是杀人未遂?”苏弘刚刚踏入门口就问道。齐扉正在倒水的动作没有停下,眼皮却抬了抬,继而端起茶杯,又走到桌子旁边,笑了笑,说:“你不是说,先生让判的越重越好?”
说着收拾好桌上的资料,轻抿了一口杯中的水,把资料放进自己的公文包里面,又按了办公桌的座机,让秦歆准备好其他材料和车,她要出门。
苏弘看着齐扉只顾忙着自己事情,他看了一眼外面,拉下了办公室的窗帘,走近齐扉,一把拉过她的手腕,说道:“你别忘了,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我才是你的老板,而不是先生。”他凑着她耳朵,说话间的气流充斥着她的周身。齐扉眉头轻微一拧,继而舒展,依然笑颜如花。她伸出一只手抚在他的脸上,说道:“那苏总你有何吩咐?”
苏弘不语,齐扉轻笑,甩开他的手,拎起公文包,说道:“你舍不得她,我也可以理解,不过你应该知道,严文钦出手,又得了先生指示,她这场牢狱之灾是无法避免的。”
“所以此案究竟会怎么判?”苏弘的脸上竟扬起了忧愁。齐扉凝视着他,笑意渐渐褪去,走到门前又停住了脚步,转头对苏弘说:“我先探探严文钦的意思,先生这么鼎力支持严文钦,你应该知道这预示着什么。”说完走出了办公室的门,留下苏弘依然一脸的愁云惨雾。
也许进了监狱总比一直有着被追杀的危险强,他很清楚严家跟PE集团有合作,只是没想到先生如此重视严文钦。因为两人的反目,严文钦制造了那起故意伤人案,给于贝儿和严文卉两人都出了气,可这多不像严文钦的作风,甚至有些让人无法理解。这女人反目起来当真可怕,叶萧然太自不量力,聪明反被聪明误,惹到了这样一个女人,不是自掘死路吗?苏弘想到此,一阵烦扰,希望她不要出事,真的出事,他竟还担心起来。可他现在无力掌握局势,毕竟老头子还压在他头上,等到他有能力推翻老头子,独自撑着苏家,成为先生的左膀右臂时,他更加想跟叶萧然化解多年来的恩仇。
走到楼下,秦歆的车已经等着自己,齐扉上了车,放好公文包,便说:“去法院。”秦歆点点头便发动车子,向法院行驶而去。
庭审的日子已定,严文钦作为主审法官,召见了齐扉,可叶萧然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只见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律师,仿佛是打算走走过场,让人无法猜测。
望着窗外,齐扉眼神有些迷离,她打开车载音乐,优美的旋律传入了耳中,
“越渴望见面,然后发现,中间隔着那十年,我想见的笑脸,只有怀念。
不懂怎去再聊天,像我在往日还未抽烟,不知你怎么变迁。
似等了一百年,忽已明白,即使再见面,成熟地表演,不如不见……”
一样的旋律,不一样的歌词,齐扉却独爱这首《不如不见》,她轻轻转动调音开关,将旋律开大,让原本安静的车里只有这首熟悉的旋律,迎着风,穿梭在城市中。不知不觉之间,扶在车窗的手感觉到点点滴滴的冰冷,原本蔚蓝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骤变,乌云压顶,稀稀疏疏的雨也打落下来。
“扉姐,拿一下手,我关窗。”秦歆的声音响起。齐扉望着上空,笑了笑,说:“没事,雨不大,不要关了,这风吹得舒服。”
“好吧,我就知道你这习惯一时半会儿也改不掉,不过一会儿雨大我可得强行关窗了。”秦歆边开着车,边转头对齐扉说着。
“好好好,依你。”她只是温柔一笑,车镜中倒映出她的笑颜,在绽开之间有个浅浅的酒窝,并不明显地挂在脸上。
雨越下越大,挡住车前的视线,秦歆关上了车窗打开了雨刮器,齐扉依然是一言不发,只是望着水顺着玻璃缓缓下流。车子很快就转入了接近法院的方向,在弯道刚刚转入直线行驶时,车前忽然窜出一个人挡在车前,秦歆一个急刹车,两人受力不自觉地向前倾又被安全带拉回。
“你没事吧?扉姐。”秦歆刚刚急刹车之际不忘伸出手想拉住齐扉,齐扉摇头,抬眼却见车前的人渐渐地走到了车旁。
她伸出手敲了敲车窗,齐扉按下车窗开关,才看清她的脸,她被雨水冲刷得全身湿透,帽檐压得很低,却能够看到那张不加以修饰的白净的脸。她撑着车窗,有些冒昧,眼中还透着一股犹豫和彷徨,只是这么对视的一瞬间,她所有的情绪和内心的表现都写在了脸上。
“用什么条件,才能够换来你放弃这个案子?”夏晔握住车窗正对着她。
雨水打湿了她的手臂,身上穿着的冲锋衣传来噼噼啪啪的雨水声,齐扉望着她,含笑说:“没有可能性。”
“你到底图什么?金钱名利,枭姐都可以给你,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夏晔握起拳头,捶打起车窗边沿,秦歆见她语气激动想按下开关,关上窗户,却被齐扉伸过来的手拦下。
她的视线依然对着夏晔,语气冷漠,表情却很平静,她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笑意,对着夏晔说道: “看你如此冲动,忠心于老板,但行为又如此幼稚,想来叶萧然也是到了尽头,你才会瞒着她做出这样的举动。”
“只要你愿意协助枭姐,我夏晔什么都愿意,要我的命也行。”夏晔的音量提得很高,齐扉却依然不为所动,她笑了笑,说:“我要你的命做什么,还是省省留给你的老板吧。”说完自己按下了车窗开关,示意秦歆,车子缓缓启动,只留下了夏晔雨中孤立的身影。
卫生间里传来一阵阵呕吐声,幸而这是办公室独立卫生间,无人听见,加上小唐守着门口,光是那副焦虑的神情,就足以证明里面之人的病情。脑瘤的确诊书下来之后,严文钦依然用药物维持着正常生活,如果要彻底的根治只能进行脑瘤切除手术,而脑部手术非同小可,未能准确判断出肿瘤的恶性和良性,严文钦也将病弃之一边,不打算接受任何治疗。
头痛间歇性地发作让她不得不随时备着药物,脑瘤不仅会引发食后呕吐,严重者会压迫视觉神经影响视觉。她扶着墙壁,缓缓地走出卫生间,小唐忙递上水和毛巾,她却摆摆手,面色苍白,气若游丝地慢慢走到沙发边,挥挥手,小唐会意地退出了办公室,让她独自休息。
她微微闭了闭双眼,听到打到窗户上的雨滴声,轻揉眉心之后又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望着窗外,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她伸出手掌越过窗台,还未触及却又及时缩回。她手里端着热茶,热气沸腾的雾气让眼前笼罩起一层朦胧,她摘下眼镜,放在了办公桌上,放下茶杯,拿起叶萧然伤人案的庭审资料翻阅着。
坐在桌前,见眼镜上的一层薄雾已经褪去,她又把眼镜架在了鼻梁之间,眼前资料上叶萧然的照片顷刻变得清晰。她仔细勘察每个环节,进入了工作模式,专注地整理案件的每个细节,确保庭审顺利。
“严官,齐律师来了。”小唐敲门进入。严文钦点头,说:“我这就来。”收拾好会面需要的材料,严文钦走到会客室,齐扉已经在等候,看到严文钦的到来,她站起身,笑了笑,问道:“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谢谢关心。”严文钦淡淡回答,齐扉也只是笑笑,两人再没有过多的言语便交涉起案子细节。
雨还在淅沥沥地下着,天空的乌云丝毫没有要走开的意思,整个天空都被压得很低。
渺松墓园
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一座墓碑跟前,身边是帮她撑着一把黑伞的男人,她捧着一束菊花放在墓碑前,伸出手擦了擦有些污渍的照片。照片中的男人始终望着她在微笑,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只是蹲在墓前望着那张照片许久没有动弹。
年少阳的伞始终撑在她的上方,努力不让她受到雨水的侵袭,自己的衣服却湿了大半。随着她缓缓站起身,年少阳也慢慢站直了身子,看到她脸上好似沾上了雨滴,他从口袋中掏出纸巾递给她,她接过,擦了擦鬓角,眼神依然没有从墓碑前移开。
“少阳。”叶萧然忽然说话。
“枭姐?”
“我不在的期间,你把我交待的事情做好的同时,还要看着点夏晔。”叶萧然终于收回自己的视线。
“她?她聪明机警,但很多时候确实太冲动。”年少阳说着的同时脑袋中蹦出了夏晔的影子。
“嗯,你们三个做任何事情,切记,安全第一。”叶萧然说着抬起脚步,向前走去。
踩在满是雨水的地面,雨水奋力地拍打着伞,噼里啪啦的像有节奏的跳动。叶萧然没有停下脚步,但她投去视线的地方却是那么的似曾相识,曾经也是这里,那个身影是如此美好,如今却已是这般光景,目光收回之际她发出一声冷笑,脚步用力沉稳地向前迈去。
走出墓地,叶萧然又转头看了一眼,恐怕许久不会再回这里,这一次不得已的退却也是她浴火重生的一次机遇,赌上夜枭的整个人生,她也不会让自己被这些人打垮。
最近A市的天气就像一座雨水魔都,连续半个月雨水没有间断过,即使中间一两天好不容易放晴,第二日便大雨瓢泼或者疏雨绵绵。大雨甚至一度让交通瘫痪,因为排水渠不能及时排放倾盆而下的大雨,让人举步维艰,而受到全城瞩目的夜枭庭审马上就要开始了。
狂风乱舞,大雨淅沥,却丝毫没有阻碍人们对这个案件的关注。未到庭审法院门口就挤满了媒体,不同的媒体出动了不止一人,因为下雨阻碍了前行,许多人卷着裤脚淌水来到法院跟前。从未有过一个案件有这么多媒体参与,旁听席上早就坐满了人,为了维持法院正常秩序,院方几乎出动了所有的安保。
“本台消息,轰动全市的夜枭庭审马上就要开始,本台将第一时间向公众宣布庭审结果。”
“刚正不阿的第一执法人严大法官,会如何判决我们令人闻风丧胆的夜枭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冒着风雨声,记者对着摄像头还在第一现场给全市人民发出追踪报道,而此时的庭审席上,原告被告已经陆续上庭,双方律师、检察官也已经到场。
齐扉坐在原告委托代理人的席位上,秦歆早已把庭审需要的材料都准备好,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被告嫌疑人叶萧然身上。齐扉扫视了一眼旁听席,目光又落在了叶萧然身上,只见她冷静自如,眼中看不出任何波澜,面对这样的场景丝毫不畏惧,似乎这场官司的输赢她并不在意,她的脸上始终没有半点表情和变化,直到严文钦穿着法官袍走上审判长席位的那一刻,她才微微抬起头,正视着她。
法官一到,所有的人站立,她富有威望的眼神,那一身正义与法化身的严大法官,如今仿佛光环笼罩。她扫视了一眼全场,最后眼神落在了叶萧然身上,可她眼中只有淡漠,看着叶萧然的眼神就像望着一名再普通不过的罪犯。两人有片刻的眼神交汇,严文钦就收回自己的视线,拿起法槌,宣布庭审开始。
整个过程很漫长,却又很迅速,因为证据确凿,加上叶萧然的主动认罪,很快就做了双方结案陈词。
“请双方律师作结案陈词。”严文钦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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