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温》完结
? 淋浴的哗哗水声,冲向地面,绽开成花,溅起微漾,她伸出手,托住那些倾泻而下的热液,感受着太久没有触碰的温度。宽衣解带之后,依然是她不变的曼妙的身材,但雪白的肌肤上,有着明显的痕迹,早已脱疤的伤口一直留在皮肤表层,她仰起头,将脸对着出水口,水怕打到她的脸,她紧闭双眼,摒住呼吸,与水紧密相融。
她双手抱臂,残喘的呼吸在水流缝隙间轻喘,好似要被水淹溺一般,她忽然觉得呼吸困难,大量的水流让她失去了安全感,她猛然睁开眼,眼里满是惊惧,脑海中浮现的是齐扉的被抛尸海中的情景,她痛苦的寻觅,看到的却是严文钦狡黠的笑意。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快速的洗完澡,擦干水珠,迅速的换洗之后,惯性的走到香炉前,拜了拜,正准备出门,脚步却像被什么拴住。她的视线忽然转向书房,抬起脚步向那里走去。家中的任何布置都没有变过,已封的密室依然静静的藏在书房后面,机关早已被她拆毁,没人能够再看到这里的密室,这座让严文钦发现真相的地方,也是一切悲伤开始的发源地。
她转头看向头顶不太显眼的闭路电视,眼前仿佛情景再现一般,桌上那幅画已不在,叶萧然望着书桌,便知道严文钦来过这里,只有她能够看到那幅画。望着空空的座椅,她仿佛看到了一年多以前,自己伏案作画时的情景和心情,此情此景,再次回想先前,叶萧然很难不去相信当初严文钦判自己入狱也许是为了保护自己,可是,齐扉的死让她无法释怀,更加无法再去相信,曾经所谓的爱。
在监狱里面那么久,一个热水澡都是奢望,再次感受到活着的感觉,竟让人那么的心酸。太多人在监狱里面葬送了一生,监狱囚禁的是身躯,绝望的却永远是灵魂,终其一生在不见天日的牢笼中,被束缚的从来都是灵魂。
或许夜枭早已慢慢淡出人们的视野,如今各大传媒的风云人物早已转向了另外一个人。中亚集团与苏家合作之后,严文钦更加是出尽了风头,两大巨头强强联手,不少人甚至猜测两家有没有可能联姻,苏家大公子和严家大小姐,一个未婚,一个未嫁,似乎是天作之合。曾经闹的轰轰烈烈的认亲案,也随着叶萧然的入狱逐渐变远,这个曾经风靡A市的一姐,如今只存于少部分人的记忆当中。
“枭姐,去哪里?”柳莳坐在驾驶室问道,她依然恢复保镖身份,时刻跟着叶萧然。
“风驰。”
深秋的黑夜有着丝丝凉意,秋天,是发生故事的季节,而风驰,却是叠加回忆的地方。这家老店已经经过几次翻修,如今的风驰经过扩建之后,充满了文艺气息,很多时候看起来并不像酒吧,反而像是咖啡厅甚至饮茶之地。
叶萧然抬眼望着风驰二字许久,迷离的眼神里透着一股清冷,正如秋夜此刻呼呼而起的风,吹起地上片片飞叶。
“枭姐。”柳莳率先一步走到门口,为她拉开了门。
不远处,马路对面的暗角,站着一个人,他望着叶萧然的身影,眼神变得愤恨。直到叶萧然走到这里,他才明白,他被人算计了,他走进了别人给自己设置好的圈套里面。他去找苏弘,苏弘推拖,打发自己,不愿意救自己,他就知道这颗棋子对苏家已经没用了,他没有能力对苏弘怎么样,但他却把所有的怨恨移到了叶萧然身上。
如今他一无所有,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被通缉的这些日子,身上积蓄花的也所剩无几,以前所谓称兄道弟,仰仗他吃饭的所谓“兄弟”,没人敢接济或者帮助他,甚至有人报警,险些让他被抓。他像是被全世界遗弃了一样,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年的努力顷刻间可以化为所有,而这一切全都因为那个坐牢的女人,在监狱中竟然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把自己陷害到如此田地。
凭什么他刘响从多年前就只能做一个不起眼的人,不管是顾翔身边还是叶萧然身边,他永远只能依附于他们,好不容易得到自立门户机会,却终究败给了她。如今他已经什么都没有,就算鱼死网破,他也决不让这个女人好过,想到此刘响抬起了脚步。
从刘响被通缉之后,年少阳重新整顿会所,股份转让书也全部归集到新集团名下,曾经与刘响一丘之貉的人也被他踢走,这些场所很多是新人,还有少部分旧部被找了回来,很多人都不认识叶萧然,却熟知柳莳与年少阳。
“柳姐,你来了。”酒吧服务生看到柳莳毕恭毕敬,看了叶萧然一眼,以为是柳莳带过来的贵宾,也是礼貌鞠躬,说:“贵宾,您好。”
“这是枭姐。”
服务生听到柳莳的介绍先是一愣,继而才反应过来,以更大的弧度弯腰,来弥补自己刚才有眼不识泰山的谦恭,忙说:“枭姐好,枭姐好。”
叶萧然看了他一眼,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便走过他的身边,径自走到吧台。
“柳姐,这就是咱传说中的枭姐啊,终于见到真人版了。”服务生面对柳莳的语气有着明显轻松。
“你去通知其他人,别到时候也像你这样,还有,枭姐一个人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要去扰她。”柳莳深知她的脾性,特此交代,服务生忙忙点头。
“行了,做事去吧。”
“好勒,柳姐。”服务生笑脸盈盈的走开,眼神忍不住又瞟向叶萧然的方向,许是被她冷艳的外表和凌厉的气场所折服,只是看一眼,便觉得赏心悦目,却又不敢多言甚至多看。
她独自坐在吧台,燃起一支烟,悠悠然的独享此刻的宁静。风驰延续了多年前的传统,每晚都有驻场歌手的表演,除去这些还新添加了乐器演奏,乐队表演,这些多数以轻缓声乐为主,偶然间能够听到客人之间的喧哗。
始终会有着三两人群带着醉意,唱响心底的孤寂,为了暂避压力和喧嚣,很多人选择在夜生活下释放自己,每一个高亢的音律背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落寞和孤单。
狂欢不过是看似缩小寂寞的派遣物而已,却不知狂欢之后,只会滋长孤独感。
看似平静的酒吧如往常一样稳定的运转着,没人注意到吧台这个女人的到来,工作人员得知 她的身份之后没人敢来打扰她,她独自一杯又一杯。离开这个城市太久,每一处的霓虹都那么的让人着迷,久违的酒精刺激感,尼古丁令人上瘾的味道,都让她沉迷。
她闭着眼睛,脑海中闪现的却是那挥之不去的一幕,她不禁抬起头,仿佛看到齐扉正端着酒杯站在自己身边,她抬起酒杯,定睛一看却发现空无一人。
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她眉头深锁,掐灭手中的烟蒂,站起身向外面走去。柳莳始终在一边保持着不打扰的距离注视着她,见她起步离开,忙跟了上去。
走出风驰,叶萧然深深呼出一口气,抬起脚步正准备向前走去,柳莳却追了上来,说道: “枭姐,去哪,我去取车。”
“我想自己走走,要用车我会叫你。”
“可是我怕......”
“再也没有什么会让我觉得害怕,你也应当如此。”叶萧然语气十分平静,出狱后的她说话已不再像以前那样言简意赅,甚至每句话都能感受到一点不太明显的温度。
柳莳一度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却又好似不是,他们都没有料想到,齐扉的离开会对叶萧然产生这么大的影响,深深的悲痛感一直环绕她的周身,为什么所有的这些仇恨,悲痛和曲折全部堆积到了她的身上?命运,到底还要让她承受多少?
所有的生命之重,都让她失去,剥夺了她所有的一切,她却依然顽强的在这人情冷暖,令人绝望的世界里面生存,一个人的意志能够强大到如此,她又有什么理由不用生命伴着这个人一起面对。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们都能够心甘情愿为她做事,常伴左右从未动摇过决心,她看似处于劣势,却是真正的成功者,因为她得到的永远是人的心。
叶萧然独自走在街道,寂寥的道路上偶尔会有几辆疾驰而过的车,她的脚步十分缓慢,仿佛要在此刻把这个城市的所有都纳入眼底。
她漫无目的走着,从明阳大道换成了微灯小巷,几乎没有人行走,她的脚步也渐渐加快,而一直如影随形的人,也跟着她的频率行走。
绕了几圈,不断的改变线路,跟踪者有些乱了脚步,走到了一个死胡同发现没有了路,也不见了叶萧然的影子。
“你还真敢出来。”忽然一个声音从他背后响起,他转过头,叶萧然正漠然的望着他。
他所有的怨恨原本可以一触即发,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忽然改变注意,深沉的脸立刻张开满脸笑意的往前走几步,说道:“恭喜枭姐出狱,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呢。”
“哦?可真难为你这些日子的惦记了。”叶萧然的语气带着讽刺。
“呵呵,嫂子,翔哥走之前特此交待我好好跟着你做事,我时刻都不敢忘记,只是弟弟先前犯了点错,嫂子不在,没人仰仗,你出来可真的太好了。”刘响谄媚的笑意挂在嘴上,令人作呕。
叶萧然脸上依旧不怒不恼,只是很平静的问:“齐扉失踪,你没有协助柳莳?”刘响被问的语塞,不言。
“你遣退了很多我亲自培养出来的兄弟。”
刘响明显感觉到自己脊背发凉。
“你暗通苏家,把我的消息卖给他们。巴山夜雨起火,你迷晕我,把办公室门反锁,紧急楼梯的门也上了锁,你倒真不如一枪解决了我,岂不是更加好向苏家交代,也不会让自己弄到今天这步田地。”
他再也无法伪装,脸上笑意全无,面部表情渐渐狰狞,昂起头,瞪着叶萧然呼喝道:“对,都是我做的,说我咎由自取,你自己还不是?叶萧然,你一直都自以为是,最后还不是落进严文钦给你下的套里面,你被苏弘玩弄于鼓掌之中,如今竟然还会与他合作,我真的小看你了,大!嫂!”
“呵呵~”她一声冷笑,没有说话,只是瞪着他。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们都是。”刘响说话间,眼睛中迸射出一股嗜血的冷意,紧接着不知何时已经拔了出来藏在腰间的刀,抬手就像叶萧然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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