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的玫瑰
其实这些人,每一个都没有方向。
如果基地真的出了什么大事,除了防御程序最为坚固主城外,大概没有哪个外城区是真正安全的。
他们能做的,要么是原地等待,要么是主动去往离事故中心更远的城区暂避几日。
然而做出了后一种选择的人,却并没能顺利乘上离开六区的列车。
从警报声响起到现在,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六区列车站的站口已被治安官彻底封锁。
那些提着行李想要离开的人,以及那些列车站里来不及出站的人,此刻就这么隔着站口的两条警戒线,在车站保安和城区治安官的安抚下焦急等待。
一时之间,人挤着人,有的抱怨,有的叫骂。
柴悦宁和褚辞匆匆过路的那一刻,倏地一声枪响,打破了此地仅有秩序。
枪声自远方传来,从第一声打响开始,接连十几声,每一声都伴随着远方人群的惊呼。
这样的声响,每一声都似烈火灼来,吓得车站内外的人群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忽然之间,异兽的身形,在枪声的追赶中,伴着嘶哑的低吼,映入众人眼帘。
车站的电子表,走到16:41分。
站内站外的人皆四散而逃。
人群拥挤起来。
柴悦宁下意识抓牢褚辞的手。
刺耳的枪声,如末日钟声般敲响在每个人的心上。
身形灵敏的异兽穿梭在慌乱的人群之中,它尖牙利嘴,生着四只细瘦的类人前足,后肢更是矫健如猿,根部有尾,似蝎状,后背有黑鳞,子弹都难以穿透。
拦在站口的治安员纷纷聚起手中的枪,枪口瞄向那敏捷异常的异兽。
一时之间,血色如花般,绽开在每个人的眼中。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异兽倒下,伤亡却是一时难计。
柴悦宁怔怔站在站口,目光不受控制地望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她抱着被蝎尾刺穿胸膛的母亲,哭得快要不能呼吸。
那不过只是无数伤亡中的一个。
车站广播在无数人恐慌的喧闹声中响起。
“经排查,军方在今日午后14:20分经停五区的A50133次列车驾驶舱中发现未知级别异兽一头,现已成功击毙,各位乘客无需恐慌。任何异兽都具有感染能力,为了您自身与基地的安危,请不要四处走动,配合军方安排,有序接受伤势检查与感染测试。”
拥有外出资格的民间佣兵始终是少数,城区里有太多太多没有见过异兽的居民,这是他们从出生到现在,离这种未知恐惧最近的一次。
不少人情绪瞬间崩溃,跪在地上愣愣出神,又或是大声哭喊。
这份于忽然之间被打破的宁静,远比本就危机四伏的雾区里出现庞然巨物更令人心绪难平。
目睹了这一切的柴悦宁,不由得做了两个深呼吸,转身朝着小队基地继续赶去。
“地上那些东西进来了……”褚辞追在柴悦宁的身后说着。
“刚才那只是五区过来的,如果和我一起去五区,还会见到更多。”柴悦宁问,“如果你怕,可以留……”
“我不怕!”褚辞打断道,“我和你一起去。”
柴悦宁点了点头,快步走在前方。
六区列车站出现了异兽的消息已经传开。
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刻,第十三佣兵队小基地的卷帘门再次打开。
老旧的装甲车在休息了大半个月后,带着它堪比拖拉机的声响,迎来了新的任务。
不算宽阔的街道上,一辆又一辆佣兵装甲车,朝着其他城区的方向行驶。
普通人想逃,佣兵队也想逃。
只有一辆,向着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五区。
可就在这时,柴悦宁腰间别着的通讯器忽然响了起来。
她单手按下收听。
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让她一时有些错愕。
“你好,请问是第十三佣兵队的队长柴悦宁吗?”
“我是。”
“柴队长,我是六区总治安官,程山。六区大部分军力都在中午一点派去支援五区了,现列车站接连出现伤员快速感染变异,情况异常,治安人员火力可能不足,需要你们佣兵队的援助!”
“……”
“柴队长!”
“……”
她知道,这样的求援消息不可能只面向她一人。
她知道,如果情况真的恶劣到无法控制,多两个人也不会改变任何。
她知道,有人答应,就会有人拒绝。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她选择拒绝,对那位治安官而言,也不过是许多失望中的一份。
其实她想拒绝的,比起许许多多的陌生人,她更该去找和自己同生共死了那么多年的队友。
可一时之间,列车站口那混乱的一幕占据了她的思绪。
她似又一次听见了车站里,那个小女孩的哭声,就像小时候的自己失去至亲时一样,那么无助,那么绝望。
柴悦宁咬破了下唇。
短暂犹豫后,她冷静下来:“第十三佣兵队,现有两人留在六区。”
程山:“几个人都好,六区需要你们!”
柴悦宁:“我们马上就到。”
挂断通讯,柴悦宁颤抖着吐出一口长气。
她将方向盘打了个转,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十分刺耳。
她对褚辞说:“我们回去。”
褚辞望着柴悦宁,微微抿了抿唇,什么也没有多问,只默默捏紧了双拳。
她知道,柴悦宁不是那种会放弃队友的人。
但她也知道,选择是很难的。
所以她望向柴悦宁,目光坚定:“杜夏一定也和你一样,在保护需要被保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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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亲戚来了,疼得厉害,今天少更一点点。
第13章
列车站口钢化玻璃的大门紧紧闭合着。
站外的人群已经疏散,穿着治安服的人守在大门内,在认真核实每一个来到此处支援的佣兵身份后,会稍稍打开一条门缝,放人进去。
不到四十个治安官,把截停下来的三列经停过五区的列车乘客,尽数安排在离大门处很远的一处候车厅等待转移。
其实,他们不仅仅只是在等待安全转移。
柴悦宁再次赶到车站时,一个刚被射/杀的不完全变异者恰好从她身旁被抬了出去。
很快,她便从六区总治安官程山口中得知了一个不能广播出去的真相。
基地广播说,五区陷落是因为异变防控中心发生了意外,疑似存有人类智商的未知级别变异者袭击了城防系统,导致地面兽群冲破城防涌入城区。
此话确实不假,但事实远不止于此。
来此处支援的佣兵并不算少,可程山却在第一时间把柴悦宁叫到了一旁无人的角落。
他神色凝重,语气严肃:“柴队长,感谢你的到来,军方一直信任你,所以有些事,薛少将让我向你坦白,不许有一丝一毫隐瞒。”
柴悦宁:“什么事?”
“军方得到的消息是,五区异控中心有一名存在感染迹象的伤员,在隔离观察的过程中,短暂呈现出了不显象性变异。”
“什么意思?”
“就是,变异了,但在彻底变异前,外表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差异,甚至保留部分人类认知,但不留存人类良知。这个变异者,以人类的模样,模仿着人类的举止,使用着人类的语言,在彻底变异前,悄无声息地感染了负责照顾他的医护人员,并借由这名医护人员,感染了其他被隔离者,以及当晚异控中心里所有值班的人。”
“……”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个变异者感染性和变异率比军方见过的所有异兽和变异者都要强,感染一个人甚至只需要一处微小的划伤,变异速度更是快得惊人,从感染到变异,最短只需要半小时。”
程山话到此处,用力做了两次深呼吸,这才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闭目重叹了一声,继续说道:“在五区通讯处被攻陷之前,军方收到的监控录像中,甚至显示前半夜不曾有半点异常,异控中心是在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的平静中忽然暴动的……根据监控画面显示推测,那名掀起了这场暴动的变异者,在变异后仍存有人类的智慧,对于进攻五区,他甚至有一个路线清晰的计划,他找到并破坏了五区的防御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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