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钗黛》完结+番外
贾琏扭扭捏捏道:“儿子的钱…以前都是她管的,如今要办事,身上没钱…”
贾赦就骂一句:“没出息的东西!”叫人去和邢夫人说要支钱,他这个月才花大价钱买了两个人,家里开销又大,邢夫人如何变得出钱来?心内叫苦,只是少了谁的,也不敢少了贾赦的,只好先将预备过年的银锞子拿出来,又悄悄选出几样不起眼的摆件,叫丫鬟拿出去当了。
这头贾琏拿了钱,到王府打点了门房,递了贾赦的名帖进去,果然这回王仁满面堆笑地出来,对贾琏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就是绝口不提凤姐之事,听贾琏说要作东,推了几次,贾琏千求万求,才求得他应下,贾琏又悄悄塞了两个银锞子给他,王仁作色推辞道:“自己兄弟,这样未免太过见外。”
贾琏赔笑道:“不过提前给侄儿的压岁钱罢了,舅兄也知,如今我们家里什么都乱糟糟的,本来不该空手上门,奈何父亲、母亲身子都不好,一时不得置办东西,所以先拿两个玩意给侄儿玩玩罢了,等到吃席的时候,弟再另有节礼奉送。”
王仁听他说还有东西,方将这两个银锞子收了,假说有事,打发了贾琏,自己一路去寻凤姐,远远就见凤姐坐在屋里,平儿带小丫头在那头炕上做鞋子,他就走过去,扬着手里两个银锞子笑道:“贾老二居然拿四十两银子就想打发我,叫我替他求情呢,你说可笑不可笑?”
凤姐道:“你再怎么嫌弃,还不是高高兴兴地收下了?”
王仁讪笑道:“我那不是照你的意思,要安抚他么?再说了,贾府的钱,不要白不要。”
凤姐睨他一眼,没有说话。
王仁见凤姐不回,自己也觉无趣,又问道:“老爷可叫你过去了没?”
凤姐摇摇头,王仁就惴惴道:“也不知老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凤姐道:“你放心,纵是此事不成,我也自己出一千银子给你,哥哥总是不亏的。”
王仁笑道:“瞧妹妹说的,我像是那等贪财的人么?”
凤姐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亲兄弟,明算账,哥哥替我跑腿,我总不能白叫哥哥劳动,该给的东西还是要给的,若万一以后我有幸替哥哥管生意,哥哥也会这样待我的,不是么?”
王仁连连笑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看一眼平儿,只觉几日不见,她的背影似又妩媚了几分似的,那心里不免有些想头,凤姐察觉了他的目光,站起身来,挡在他和平儿之间,淡淡道:“哥哥还有旁的事么?若没有,我想先歇一会,睡个午觉。”
王仁忙道:“没事了,没事了,妹妹先歇。”回头又看了平儿一眼,笑嘻嘻地出去了。
平儿等他一走,就把手上的东西都放下,她对面的小丫头识趣地退开了,平儿就悄悄问凤姐道:“我说一句,姑娘不要恼——我见大爷这个样子,不像是个能支持家业的,万一日后真如宝姑娘所说…那可怎么办?”
凤姐道:“事都已经做了,这当口你又来劝我,不是可笑么?”
平儿踟蹰道:“我并不是要劝姑娘不和离,我只是觉得,姑娘许诺日后替大爷打理生意倒也罢了,那些官府里的勾当,还有印子钱之类的,毕竟都不是什么好事,万一事发…”
凤姐笑道:“你主子办事,什么时候出过差错?你跟我最久,怎么反倒最不信我了?”
平儿道:“我并不是不信姑娘,只是凡事都留个后路总是不错的。”
凤姐翘着脚坐在床上,一面看着自己的指甲,一面漫不经心地道:“自古抄家还不抄人嫁妆呢,何况有我父亲在,那些都是小事罢了,谁家的家奴不贪点钱财,当家主事的还不是都睁只眼闭只眼就过了,皇上也是人,家里的奴才犯些小事也不会追究的,你放心。”
平儿道:“话是这么说,姑娘看看那贾府里,大老爷难道犯了什么天大的罪过么?说削爵就削爵,皇上的奴才也是奴才,当奴才的,总是身不由己。”
凤姐的眼就眯起来,转头盯着平儿道:“你莫非在感伤你自己?”
平儿不知她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讷讷道:“我是在替姑娘想…”
凤姐哼了一声,伸手点在她头上,戳得她额头生疼:“主子奴才,天经地义,你一日是我的奴才,就一辈子都是我的奴才,别镇日想些有的没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
平儿见她不听,也只好叹气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萌萌基的地雷票~
小剧场:
凤姐:你要做好自己的本分。
平儿:了解。【动手中】
凤姐:你你你你干嘛?你不要得寸进尺!
平儿:我在做自己的本分,‘伺候’你啊!
凤姐:(╯‵□′)╯︵┻━┻
☆、第119章
平儿之心,乃是自从那日以后,她大约已算是凤姐的“房里人”了,从前她待贾琏都尽心尽力,如今对凤姐自然更要不同,因此这些日子越发地忙前忙后,将诸事打点得妥帖之至,凡有烦扰,都先自己办了,万不肯叫凤姐有一分不适,她是个不务矜夸的,暗地里这样有心,面上一句不提。
而凤姐自从那日以后,却颇有些不自在。若说她是个男子,别说是平儿,就是将王府上下所有丫鬟都收了也是无碍,偏偏她是个女子,便连与自己正经的丈夫做那男女晏好之事都要遮遮掩掩,做出羞人答答的样子,何况是与女子?且这事细论起来,到底是她先出的头,平儿是她的奴才,所有事体都是听她吩咐,那一夜里又是平儿扮了男子的模样,若要追究,这“淫”之一字,决计是要落在凤姐头上,断然怪不得平儿的。凤姐行事再胆大,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矜贵女儿,发了昏做下了这等事体,心中怎能自安?凤姐又与别个不同,如黛玉那等人若是不安,自己思来想去,辗转反侧,昼夜不宁,却绝不肯明白对旁人倾诉的,凤姐不安,虽也不对别人说,却是反复地折腾服侍的丫鬟们,这其中又以平儿最受折磨,服侍了两日,已经叫凤姐骂了六七次。有时明明是小丫头们的活,凤姐偏偏要叫她去做,或是明明叫她做了某事,回来凤姐又要鸡蛋里挑骨头,横也看不惯,竖也看不惯——诸如此类的事,也远不止二三回。
然而纵是凤姐百般挑剔,平儿也依旧是不紧不慢,悉如从前般镇定自若。凤姐冷眼看着,越发焦躁。
这日王子腾忽然派人来叫凤姐,平儿一喜,忍不住笑向凤姐道:“姑娘要不要换件衣裳,我瞧茄色那件就很好。”
凤姐冷冷道:“我穿什么,轮得到你管么?”从前她的衣裳首饰,便统是平儿管的,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连丰儿都侧头看了平儿一眼,平儿面色不变,低头道:“是我的错,姑娘别生气。”
凤姐哼了一声,命丰儿捧来几件衣裳来,因是要去见王子腾,几件鲜亮的都不好用,选来选去,竟还是茄色那件半旧不新的最好,凤姐就拿眼将平儿一瞟,伸手指了指一件菊黄的旧衣,两手臂大开,丰儿刚要替她穿上,被她哼了一声,又停了手,去看平儿,平儿便把手里的茶递给丰儿,抖开衣裳,替凤姐穿上,手指抚过凤姐手背时,两人俱是一颤,凤姐第三次哼了一声,道:“我去前头,平儿去买些冰雪冷元子回来。”
平儿、丰儿面面相觑,丰儿小心道:“如今是冬天…”凤姐一眼瞪得她不敢再往下说,又看平儿,平儿只好苦笑着应下,凤姐见她应了,脸上露出一抹笑,扬着下巴大步踏出去,一出门,却换了副凄婉神色,柔柔弱弱地到了前院。
王子腾正坐在书房里,手上虽装模作样地拿了一卷书,却半天也没翻过一页,听见门口说凤姐来了,便把书放下,扬声道:“凤儿进来。”声音才落,只见凤姐一身旧衣,摇摇曳曳地进来,面上不施粉黛,一张脸儿比才回府时又瘦了些,一副弱不胜衣之态。
凤姐对着王子腾一福,娇怯怯唤:“老爷。”
王子腾的眉头便皱起来,道:“还是叫家里给你多做几套衣裳才是,你还缺了什么,也只管叫人去吩咐——你从前那么个刚强样儿,如今在自己家里,怎么倒羞答答起来?”
凤姐听父亲有怜惜之意,微露一点喜色,应了一声,王子腾似是在想什么,迟疑半晌,才道:“你哥哥同我说了,那贾琏实在不堪,倒不如叫你回来住着,免得以后再生事端,你自己觉得如何?”
凤姐道:“听凭父亲、哥哥安排。”
王子腾叹了一声道:“本来你母亲已经直接要打发人去同那边说了,我想你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我也一贯只把你当男儿教养,所以才来问问你的意思,你对那贾琏,究竟还有无留恋?若有,说不得也只能咽下这口气,叫他们上门来把你接去,若没有,这事就要打算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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