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人臣》完结
可惜最终还是回到了都城,回到了这个有些憋气的,无比华丽的院子!没日没夜的参加各种奢侈的宴会,说着动听却虚伪的话,与一群终日只关心衣裳头花的女子们在一处。自己稍有不满任性了,父母便要责备,就仿佛自己是多么没有教养的女孩。今年又开始为自己张罗亲事,要不是战事吃紧,说不定自己早就被捆进婆家了呢!
“嗯,”魏池淡淡一笑:“是个不错的主意,我是不是该祝你一路顺风?”
祥格纳吉蔑了魏池一眼,心想,你这么别扭,我怎么顺风得起来?转圜了一番,又想,魏池这个人看起来挺清高,如果他真不在乎一身功名,会留在漠南么?
“觉得漠南好不好?”祥格纳吉指了指魏池的心口。
魏池坦然一笑:“说不上好不好,看是和哪里比了。如果要比大齐京城,那还是比不上的。要比我出生的那座小县城,好了不知百倍。”
“不不不,”祥格纳吉拼命摆手:“是喜不喜欢!”
魏池想了想:“这就更难说了,要知道,我来得很尴尬……”
很尴尬,是拿了枪和炮杀进来的。这座城市的百姓和宫室都亲历了这场浩劫,而贵国的国主则还被软禁在我们的手下。
祥格纳吉一时无言。
“你为何不恨我?”魏池突然好奇,为何敌国的女子、一个应该和自己有着深仇大恨的人会倾心赴情?
“……为何要恨你?”祥格纳吉晃着手中的酒:“此刻,两国打着,彼刻,两国交好。此刻,彼刻,与你我何干?”
与你我何干?
魏池暗叹了一声真洒脱。想起祁祁格有时迸发出的那股难以掩饰的敌意,觉得有些骨寒。她是恨自己的,因为自己的一方践踏着她的国家,荼毒着她的子民。放不下,放不得。但凭心而论,这一切,与你我的交情何干?
那你又为何要爱我呢?魏池想问,但是开不了口,只好顺着酒桌上的酒瓶一瓶一瓶的品尝。
祥格纳吉最是个聒噪的人,对着花儿草儿都能嘀咕半天。今天却开不了口,一半是有些矜持,一半是汉话确实不顺溜。看魏池话不多,自己也不知要说什么,只好一口一口的抿酒,顺便把能解释得了的酒名一一说给魏池听。
魏池感觉祥格纳吉的好意,不忍推诿,听她说了名,就一瓶一瓶拿起来品。
太阳落了山,酒馆里的气氛热闹了起来,厅中的大小酒桌渐渐围满了客人,一碟碟的下酒小菜被端了上来,有些微醺的客人已经开始就着胡琴哇哇的唱开了。
摆酒的小伙计偷偷撞了撞同伴的腰:“你看,那不就是你刚才给我说的那个神气的汉人么?”
那个被撞的,正是方才在楼下沽酒的伙计:“哦!原来今天一大早就来的那位贵少爷请的就是他啊!”
“可不是!出手真大方,花了五两金包那雅座一天,还另算的酒钱!”
两人偷偷往那边看,只见两位公子交谈甚少,只是喝酒,也没要菜。
“你说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这……我还真是猜不到……”
“牛嚓!库哈!你们两个在这里磕什么牙?”管事的正好路过,看两个小伙计支了手中的器物谈笑,呵斥了起来。两个小伙计吓了一跳,赶紧散了。
库哈端了温酒的水盆要往里间送,路过那雅间的时候忍不住好奇,便偷偷打量那两位贵人,想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少主子,竟能生得如此的好。幸而那雅间和中原不同,并没有密闭的四壁,只是建得比厅中的散座略高二尺,座儿的四周有一圈矮矮的围栏罢了。哈库一边佯装赶路,一边伸了脖子——噫!好绝色的少年!那漠南的公子爷自是不用说,满身的贵气,眉目极其俏丽。那位汉人公子除了生得整齐,更有一种韵味在里面,旁人看他品酒也觉得神清气爽。
库哈顾着了眼前,顾不得脚下,一不小心踢在了席褶上头,踉跄了一步。说来也是巧合,这一步本不碍着什么,倒是库哈为了稳住脚下,侧让了一步,这一脚正好踩了一位客人的脚面。库哈大惊,赶紧缩脚,却无奈顾得了脚下顾不得手上,一盆滚水溅出了少许,正好淋在那客人的袖口。
“哪里来的奴才!”那客人今天是来会客的,在一众人前扫了面子,勃然大怒。
哈库吓得连连后退,看那人气势汹汹,赶紧放了手中的水盆,跪倒在地,一个劲儿的请罪。
“混帐奴才!真是可恶至极!”那客人正在气头上,顺手端了哈库的水盆,兜头盖了个正着。可怜那水甚烫,哈库没来得及躲避,被泼了个正着!烫得难受,又不敢声张,心中一股委屈便激得眼泪涌了上来。
看到那个小伙计窝囊滑稽的样子,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连并那管事的也笑了,拿了手巾上来伺候那客人:“贵人莫生气,这个小胡球子上不来台面的,打他脏了贵人的手。”
“哼!”
大家正嬉笑着,听得一声拍案与冷哼。那雅座间的少年冷面站了起来。
“那酒奴不过是撞了你一下,你就要发这么大的疯?”祥格纳吉抄着手冷冷的问。
“你管什么闲事?”那客人生得很高大,一把推开了管事的酒保。
“你扫了本少爷的酒兴!”祥格纳吉丝毫不惧:“怎么?就容你撒泼打人?”说罢拿了桌上的酒泼了那人一头脸。
那位客人勃然大怒!顾不得自己满身的酒汁,跳着脚的要给祥格纳吉好看。
库哈听到那位好看的公子竟然为自己抱不平,心中一阵感激。但那小公子怎会是这个莽汉的对手?库哈一横心,抱住了那客人的脚踝:“贵客!是奴才不是,扰了贵人的酒兴,贵人息怒……”
不等库哈说完,那壮汉抬腿就是一脚,这一脚正踢在库哈的门牙上,一时满口是血,痛苦不堪。一屋的宾客看那两位起了怒气,也都不好笑了,纷纷起身看是何人如此猖狂。
“那位不是啈伢家的三爷?”有人认出了那壮汉。
“那小公子遭殃了,殊不知这家人的贵气啊!”
近两代人都进都城做了官,管着些马匹生意,这人的表姐姐在长公主那里做的衣帽女官,时常出入王府宫殿。
是挺贵的,可惜……谁叫祥格纳吉是妜释封岈家的尚主?想揍她?除非你是漠南王。
魏池看那一下巴小辫子的壮汉起了杀意,赶紧站起来护着祥格纳吉,心中暗骂这个小丫头脾气火爆——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是尚主又怎样?挨了拳头还不是一样疼?
魏池不会说漠南话,只好干着急。
‘三爷’贵气了两代!哪里能容得两个青毛小子踩鼻子上脸?一脚踢开了脚上的小伙计,一掌掀开了胳膊上的酒保,劈手就打!
魏池不好躲,硬撑着那手去挡,边挡边想——小丫头,你个小祸害!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啊?!
魏池闭了眼,就等那一拳结结实实的来。等了一刻,那拳头没打过来,探手往身后一薅……?……小祸害呢?赶紧睁眼!只见祥格纳吉不知什么时候绕到身前,一手擒住了那壮汉的手腕。
“喔!好厉害的拳法啊!”祥格纳吉哈哈一笑,反手一拧将那壮汉的手臂翻在自己肩上,又回身一个马步,竟将那壮汉掀离了地面,又是一个回步,壮汉觉得手腕儿一疼,还没看清对方的路数便生生飞了出去,砸在身后的酒桌上!
酒店里的客人们大惊,惊这小少年的功夫,居然不菲吹灰之力便能制服如此强敌!惊这小少年的胆魄,居然敢公然挑衅啈伢家的嫡系少爷!
这一摔不得了,四座的人都聚拢了过来,那宴请壮汉的一桌客人更是愤愤的要讨回公道。魏池虽然惊喜于祥格纳吉的功夫,但也深知一拳难敌四脚的道理,上前将祥格纳吉护在身后。虽然不会说漠南话,但是魏池心中也有计量,这是什么时候?齐国人是能随便揍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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