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为假千金深有苦衷
明悦默默的仰头看了看唐晓渔,她能察觉到她现在的心情不坏,但或许接下来她们要谈的事会让她好心情遭到破坏。
“乔管家回来了。”
第43章 血与花
唐晓渔梨花楚楚带着浅淡笑意的眉眼,立时如月落霜凝聚冰冷锋芒,“她怎么说。”
乔管家顾名思义是明家的管家,父辈就在明家工作,她本人亦在明家服务近二十年,如果说连她都不能信任,那整个明家上下距分崩离析也就不远了。
唐晓渔没有直接明言让她调查小姨,只是把调查范围对准家族内部,理所应当的也就没和在另一个方向调查小姨的时颜撞上。
只是监听器的事既然出自小姨的手,哪怕不直接去查她也绕不开她。
而这件事唐晓渔也没什么必要隐瞒明悦,明悦当然也十分清楚其中的每一个步骤,她不在,乔管家汇报给明悦也一样。
明悦圆眼里情绪晦暗,“乔管家说家里的佣人确实有问题。”
她说着也拿出一个档案袋给唐晓渔看。
唐晓渔一晚上见到两次档案袋,神色微妙,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期待能在这个档案袋里看到不同的东西。
明悦显然已经查看过里面的东西,又说,“乔管家说还有些录音在内存卡里,我们可以插到电脑上播放。”
唐晓渔伸手去摸,在档案袋最底层果然摸到U盘似的东西,“她有说是关于什么的吗?”
明悦说,“是一些已经被辞退的佣人说闲话的录音。”
唐晓渔眸光微凝,她不用听也已经知道是什么。
她回到明家后听到过佣人们议论过她的身世,说她在外十几年和家里人没有感情,根本比不上明娇。
当然这是无数闲言碎语中最好听最委婉的那种。
后来姐姐查到是明娇怂恿他们背后嚼舌根排挤她,连带明娇在外面传她是私生女的事一起爆发了,最后的最后佣人们被解雇,明娇被赶出家门。
想到不久前刚与明娇做过的交谈,再回忆这也不算久远的过去,唐晓渔竟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过她也清楚乔管家没必要突然翻旧账,既然翻了肯定是有别的玄机。
果然明悦皱着脸,语气颇有些苦大仇深,“这些人两面三刀,表面收了她的好处,说你的坏话搞小动作针对你。实际上他们还受了别人的指使,反过来说她的坏话,煽风点火两头挑拨。”
这个她指的自然就是明娇。
而所谓的别人,还能有什么别人,也就是小姨了。
唐晓渔这样想着感到讽刺的同时,也为小姨的煞费苦心觉得不解,她将档案袋里的纸质资料拿出来看。
前面是有问题的佣人名单,已经被解雇的,未被解雇的,他们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与谁一起传的流言,写的十分详细。
放监听器的嫌疑人人选也单独有一份名单,上面记录他们靠近或出入明娇房间的日期,后面跟着部分红字标注的待进一步核实。
这些事都没写明与小姨有关,到后面总结出的线索又模糊暧昧的指向小姨。
最后几张纸页上是唐晓渔被传私生女流言的二次调查记录。
上面依然有明娇的名字,但原本属于她的幕后推手的位置被小姨取代了。
唐晓渔视线久久凝在纸张上面,不发一言。
明悦知道她在看什么,表情有些复杂。
她记得事情被查出来爆发的那天,明娇承认是她做的,不仅承认,而且十分嚣张,没有半点遮掩。
她当时也在场,就是在眼前这个大厅里,气氛压抑的比海啸到来前的暴风雨还可怕。
明娇却一点也不怕,更没有任何收敛,她当着姐姐的面承认什么都是她做的以后,就神情怨毒地指着漠然如冰的唐晓渔,说哪有为什么,我就是想看她倒霉,想看她不痛快,我恨她恨不得她死。
那疯狂的表情,尖利的声音,让明悦感到极致痛苦失望的时候,也在后面的很多天里都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即使是现在明悦想起那天明娇说的话还有后面的争吵,都感到不寒而栗。
她又抬眸去看唐晓渔,发现她没有被勾起回忆的厌恶,也没有太矛盾挣扎的情绪,只是在沉思,以一种绝对理智的态度沉思。
“姐,你在想什么?”
也许是她眼里露了惶惑,唐晓渔和她说话时声音就似梨花飘落般带着极轻的柔意,连抚在她脸颊的指尖,都是柔软温柔的,“我在想你正在想的事。”
明悦咬了咬唇这件事,“我们冤枉她了吗?”
唐晓渔,“到底参没参与,参与多少,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那……”明悦迟疑着问,“她知道小姨又在利用她吗?”
她并不迟钝,顺势推想过去的很多事,其实都有小姨的影子。那小姨是不是一直都在利用明娇?
唐晓渔只回答了她的第一个问题,且答得笃定,“她知道。”
明悦怔了怔,不解,“为什么?”
如果一直以来所有的事都是明娇被小姨利用,而不是小姨迁就她,且她也知道小姨拿她当枪使,为什么还……
唐晓渔将手慢慢放下,落在明悦肩头,“她放纵小姨利用她,总归是因为小姨对她很重要。”
明悦眼神颤了颤,很快低下头去。小姨重要,难道她们就不重要吗?
她能明白却又不能理解,一个人居然要放弃对她好的人,反而去迁就伤害她的人。
就听唐晓渔又说,“而她和你们的关系……有个词叫覆水难收。”
明悦身体一僵,巨大的沮丧和悲哀包围过来,可不就是覆水难收,毕竟唐晓渔回来前不提妈妈和姐姐,她与明娇都没在私下聊过天了。
但沮丧过后就生出更大的气恼,说来说去还是小姨更重要,她们冷战吵架后来形同陌路,也没见明娇过来挽留过,哪怕一次。
肩头落了不轻不重的力量,将她从自己的思绪中唤醒。
明悦慢慢抬头,有些委屈,还有些不甘,“姐,我好生气啊!”
好生她的气。
唐晓渔轻声说,“我知道。”
她总是能这样平心静气,即使那天明娇歇斯底里的说,想看她死的时候,她也很平静。
不,或许该说冷漠。
那时候她的眼睛像被冰封的湖面,一眼望去,平静的令人战栗。仿佛多匀一分情绪给明娇都是浪费,哪怕是厌恶。
那时候她不在意明娇,现在却不太一样了。
明悦想,但她不知道唐晓渔与明娇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
“姐,万一哪天她知道你……”
“她会知道。”唐晓渔说,“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她。”
明悦有些不能想象明娇那时候会是什么反应,但她更想不通,“你一点都不生她的气吗?”
她与明娇感情有好有坏,好的地方让她怀念,割舍不下,坏的地方让她想起来心都凉透了,一点也不想再理她。
但唐晓渔和明娇的关系一直很坏,坏到换成另外一个人,想杀掉明娇都不奇怪。
唐晓渔轻轻摇头,漆黑的眸子里漫开一片薄雾,没有过去的冰冷却依旧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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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很深了,唐晓渔上楼去休息了,明悦却依旧没什么睡意。
好在明天是周六,她晚些睡也没关系。
确认唐晓渔已经回房间后,她这才蹑手蹑脚的重新回到冰箱前,将柜门打开对着并不陌生的冰淇淋包装盒发呆。
那是书屋附近的冰淇淋店才有的包装,而唐晓渔从来就没有买零食的习惯和爱好,过去她的经济条件也不允许她有,久而久之什么都能成习惯。
而有买零食这个习惯的恰恰属于另一个人。
一个生来就在富足环境与娇宠中长大什么都不缺,偏偏也什么都要争的,一个她现在越来越看不懂,对人两面,让她都要对戴着面具的自己生出嫉妒和不平的那个人。
唐晓渔说让她顺心就好。
怎么才算顺心,她又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