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红妆[GL]
聂滢已闻声赶来,听着送来东西的单子,眼睛亮晶晶地转向贤妃:“母妃,滢儿想吃烤鹿ròu!”
贤妃一顿,手指在女儿额头上轻轻一点:“你呀,还是个女孩儿吗。”
聂滢抱着贤妃胳膊撒娇:“母妃……滢儿在跟女先生念书时听过一段话,便是讲鹿ròu烤时滋味。自那以后,滢儿一直心心念念……”
贤妃微微一笑:“也好。”
聂滢又道:“书里说的是雪天腊梅下生火,现下却已到chūn日。到底可惜。”
贤妃看着女儿小小年纪,却非得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不由轻笑出声。
母女二人和和美美的离去,此外另有旁人,与她们背道而行。
在皇后整顿宫内流言之后,再没在临华宫内响起的哭声,倏忽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一两二三事 和@千千大王 的地雷~
荣妃:啊,好纠结。
皇后:嗯?又来事儿了。
☆、出局
天色不知何时yīn了下去。
从稀疏的星光到摇曳的糙丛,无一不在诉说四个字。
风雨yù来。
临华宫院子里的荒糙已许久无人去除,正在风中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一点烟飘在空中,很快被chuī走。紧接着的是被烧作灰烬的纸、和不甚分明,仿佛被拼命压抑着的哀泣。
守在临华宫前的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颇有疑虑,缓声道:“你听到了吗?”
另一人则面色苍白,受惊一般低声说:“听到了……这架势,是人是鬼?”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年初那一场事端。当时两人都没有当值,一切都是事后听说,而听说的内容也大多环绕皇后的雷霆手段。
至于其他……又不是活腻歪了,去探听那些皇室yīn私。
自院子方向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到了想忽视都不行的地步。
两个原本还想息事宁人的侍卫在此刻都沉下脸,胆子较小那个被同伴派走去找其余在附近值班之人,胆大的则拔出腰间长到,执在手中,向临华宫内院踱步而去。
渐渐地,那声音愈发清晰。除了哭声,像是还带着什么喃喃细语。
“元贵妃,奴婢也是不得已啊!”
“是……都是她!这可不能怪奴婢!”
“贵妃娘娘,奴婢求你,地下有知,万万不要再来找奴婢……”
能入宫当值的人,除了家世不能太差外,最重要的,就是一身好武艺。
侍卫的步子已经停下。他耳力极好,从那些只言片语中,很容易便拼凑出一段往事。若说前面听得几句话还算不得已,再往下走,就是自寻死路了。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是临华宫当值众人都被找来。见到前面同伴的背影,众人也都跟着放缓步子,直到走到对方身边。
“怎么了?”有人低声问。
侍卫垂下眼,思索片刻后抬起头:“咱们不能过去,不然……盛泽,你是皇后娘娘的堂弟。王昊,纪将军一直很赏识你……”
被他念到名字的两个人从人群中走出,前者皱皱眉毛,后者的面色同样不大好。但两人心里也明白,这种事若让旁人去,恐怕会xing命不保。
他们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在拐过一个转角后,一个白色的影子,在黑夜中清晰显现。
白影前方还有一抹火光。
盛泽松了口气,道:“待会儿上去拿人,先把嘴堵上。”
王昊点头。
两刻钟后,一个身着白衣的宫女,被押到凤栖宫。
原本白净的衣服早在一路拖拽中被弄的染上点点泥斑。虽被堵了嘴,但她一路都在支吾挣扎。再加上御前侍卫平白拖着宫女在宫中行走这事儿若被人看到,定会传得沸沸扬扬。于是众侍卫穿了很多小道,最后几个人看着那宫女,由盛泽去皇后宫里通报。
见到侄子之前,盛瑶原本正在卧房内看一盘棋。棋盘是蓝田暖玉细细打磨而成,上面的每一刻棋子都细腻剔透。
她不算长于此道,若与景如画对弈,多半不出十数步就要落败。但这棋盘是从家中带来的,用作打发时间,倒也不错。
早就过了平日歇息的时间,但静言、静思二人罕见地没有提醒主子上chuáng歇息。这会儿,盛瑶连头饰都未摘下。
屋内的烛火跳动不止。
盛瑶的眼睛微微眯起一些,仿佛觉得困倦。白皙的手指在棋盘上轻轻一点,正要捻起一颗白子时,忽听到一阵敲门声。
是小太监敲门进来,在离盛瑶一丈远的地方停下,俯下身去:“娘娘,盛侍卫在外求见。”
话音落下的瞬间,盛瑶便如同初醒一般站起身,理一理袖上的折痕,侧过头颦眉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这样不懂事。”
但毕竟是自家弟弟――盛瑶脸上写着很明显的这八个字,下巴轻轻抬起些:“把偏殿收拾出来,在那里见吧。”
深宫妇人,哪怕与自幼一起长大的堂亲讲话,都要隔着厚重的珠帘。
光是准备那些帘子,就用了又两刻钟。
盛泽在偏殿半跪,心底一遍遍过着今日之事,盘算待会儿要如何开口。
他想得太过入神,直到堂姐已经坐到帘后,轻咳一声,才回过神:“娘娘……”
盛瑶道:“说吧。”
盛泽一顿,便略去诸如“晚间前来打搅实在不好但事出有因众侍卫也是为难”的一应场面词,将晚间遇到的事全盘托出。
殿内不知有盛瑶贴身的几个宫人。是以他说到一半时,盛瑶倏忽打断:“你且等等。”
盛泽闭上嘴巴。他扔低着头,就听堂姐吩咐了几句,殿内的人便尽数离开,只剩下两个宫女,依然站在堂姐身后。
做完这些之后,盛瑶道:“你近一些,声音压低……陛下的人,在外面。”
是的。哪怕盛瑶治理凤栖宫再用心,再不容旁人的钉子,也得给明徽帝留下几分fèng隙。
盛泽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他依言走近,重新跪下,这次却没有再长篇大论,而是直接道:“那宫女还在外面跪着,娘娘您看?”
盛瑶的声音过了会儿才传出,音量很低:“她……害了病,原本也活不了多久。只是得劳烦几位哥哥,安排好外面的事。”
盛泽道:“自然。咱们全家都挂在娘娘和二殿下身上,娘娘过得好,我们才能好。”
盛瑶“唔”了声,转而道:“也是巧了,居然不用你出面,另有旁人发现……甚好,甚好。”
盛泽笑道:“那是上天都保佑娘娘。”
盛瑶也轻轻笑了声:“许久不见,你还是这样。婶婶先前和我提过,你年纪也不小,下次选秀一定得指个正妻给你,就没什么中意的姑娘吗?”
这样的话说来也算于理不合。但盛瑶总记得,自己六七岁时,看这个堂弟明明人小小的,偏要上树摸鸟蛋,被叔父一顿狠打……那个涕泪横流,哭天喊地的小孩子与眼前跪在地上的侍卫重叠在一起,又没有旁人在,盛瑶难得不那么想端着皇后架子,只当一个关心弟弟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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