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片刻，季悦君行礼道：“王爷好生休息，悦君告退。”
林u蒙在被子里睁着眼睛，身边全是寂寞。
“王妃，您…”珠儿正在外殿里收拾见季悦君出得内室脸上两行清泪甚是扎眼。季悦君摆了摆手忙朝殿外走去。珠儿望着同样一脸不解的常安嗔道：”定是你那高高在上的王爷惹我们家小姐生气了，男人就是变心快！”说着将手里的抹布狠狠朝常安身上一丢，常安避之不急只好挨着，抹布上的灰尘呛得一脸也顾不及，见荷儿也跟着跑出殿外，小声直叫唤：“这关我哪门子的事我常安多冤枉。”常安知王爷这次肯定是把王妃气得不轻，从来没见过王妃流泪，难道王爷真打算纳妾？常安纳闷起来……
婉晴没有想到将实话告诉林u之后他竟然如此平静，“怎么你？也不是没有希望治好――”
“没事，”林u端坐在桌案前轻声道：“既然连婉晴都说棘手，本王心急也没用。何况本王的病是几次重伤将身体根基给坏掉了，只怕会越来越糟。”
婉晴沉默不语，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谢谢婉晴，没有将实qíng告诉悦君，更别告诉圣上和太皇太后，婉晴算本王求你。”林u望着婉晴央求道。
婉晴心疼林u，终是点头应允。“但是王爷要切记大喜大悲，万万不可再受内伤，轻则内力尽失，重则――”
“婉晴谢谢你，你也知我从小苦练武功的缘由，若让我一生只能这么活着，我宁愿现在去死。”林u不等婉晴说完便冷声说道。
“王爷从政治国哪里需要马上治天下？”婉晴错愕忙道。
“婉晴即便不懂朝政，也明白天下并不太平。我有生之年四国难免有征战。林u不求其他，但求替兄出征，只望那时婉晴切莫阻挠。”林u平静地望着婉晴声音不大，字字铿锵有力。
婉晴脸色巨变，惊道：“你这身子还要去战场？你不要命了么？”
“婉晴也说我不再受伤便可。”
“王爷当婉晴是什么见识战场刀剑无眼，王爷武功高qiáng又如何，能挡十挡百挡千，但能挡万么？！”婉晴厉色道。
“婉晴莫要小看本王，若是不能为皇兄分忧为照国杀敌，本王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哼――”林u气道。
不说话的两个人赌气坐着，最终婉晴松了口，道：“若是真有一日王爷非上战场不可，婉晴也绝不脱后腿。”
“真的？！”林u高兴得笑起来，“婉晴我们一言为定！”
“等等――，那时候王爷可得带着我随军，”婉晴翻了个白眼儿，“真是被你害死了！又有得忙了，你这臭小子竟给我添麻烦。”
“哈哈哈…婉晴有你在身边本王必然长命百岁。”林u慡朗地笑了起来，豁达得道：“不过婉晴也不必过多压力，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唉――若是雍王妃知道了，恐怕――”婉晴意味深长得望着林u。
林u听到季悦君的名字脸色微变，抿嘴道：“既然事qíng无法改变，少一个人知道少一分忧心。”
“算了――婉晴是没本事劝你，王爷照顾好自己。”婉晴望着林u嘱托道。
从林u醒酒那天到林u要离开京都陪太皇太后去倚山的前夜，季悦君不过见过林u两面，她知道林u在躲着她。
季悦君手里拿着布包站在院子里踌躇不前，望着林u的影子落在窗纸上又熟悉又陌生，回想起与林u相识的一幕幕忍不住落泪。
“小姐，你今晚再不去，王爷明儿就离京了少说也要一个月才能回来。”荷儿小声提醒，连着陪着小姐在风里站了三个晚上，本以为自家小姐是天下最聪明的女子，原来有了爱人的女人都一样变得痴傻。
季悦君明白今日不去找林u，再见面更怕无言。这几日常安汇报了林u的行踪，白天几乎都在习武晚上都在书房，话少常出神，季悦君更担心，不知林u为了何事如此。
“常安――倒杯水过来。”林u伸了个懒腰，低头又埋在书里。一杯水放在案头周围有股熟悉地香味，林u不自觉地抬起头熟悉的面孔和梦中出现的一样，竟是半响也没说出话来。同在一个屋檐下，二人竟有种久别重逢之感。
“悦君知王爷明日要出远门，这是我给你做得鞋子。”季悦君轻声道。
“放那吧，有劳你了。”林u心中歉疚，悦君清瘦了好多，林u克制着内心的qíng感客气道，手里握着书漫不经心地望了望季悦君手上一针一线做成的鞋子。
林u的表qíng，动作，语气，弹无虚发样样深深刺进季悦君的心里，季悦君颤声道：“悦君祝王爷出行顺利。”说完便匆忙放下鞋子转身逃一般的离去，林u心里同样不好受，望着季悦君的身影咬着咬着嘴唇才不至于哭出来。季悦君走到门口停了下来，故作轻松道：“王爷若是有话要和悦君说，从倚山回来直说便可。在悦君心中，王爷一直是那个坦dàng、慡朗的少年。”
“王爷，悦君念着王爷的恩qíng念着王爷的好，我们又何必如此相互折磨，求您留着些美好念想给悦君吧。”季悦君说完这话推门走了出去，夜是最好的保护色，可以肆意流泪。
“悦君…”林u紧紧攥着手上的鞋子早已泪流满面却不敢哭出声来。
第二日清晨，雍王府门前人马影动，林u来到门前打量了一圈没有看到季悦君有些失落，yīn霾色天空压抑得让人难以喘息。
“咳咳――”林u嗓子痒痒地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王爷，风大――赶紧上车吧。”德喜劝道。
“是啊，王爷――马上就到时辰了，圣上今日送太皇太后出城咱们雍王府的人马不能去迟了。”周延抱拳道。
“王爷，王妃今早起来有些发烧，就不过来送王爷了，她祝您一切安好。”常安小声说道，围在府门的众人在才反应过来。
“让荷儿好生照顾王妃，德喜你是雍王府的老人，府里事物由你打点本王放心，本王不在府里你有事去寻问王妃便可。”林u沉声道。
“王爷放心，老奴有分寸。”德喜恭敬道。
“启程吧。”林u回头朝府里深深地望了一眼，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悦君，保重。

第九十四章

梨落别院虽是有人常住却和从前一般少有客来，再要的景致少有人赏多了几分本真的味道多了几分宁静悠远，园子里住着的人儿偏偏少了这份宁静。
莹儿坐在内室里有模有样地握着笔，看着纸上写得弯弯曲曲的“大”字，连说话声里透着按耐不住的兴奋，“苏姐姐，你看莹儿写得字！是不是比昨天得漂亮些？昨晚顶着夜灯练了半宿呢！”
“莹儿如此努力，进步飞快。”苏慕清朝莹儿笑了笑，笑容有些心不在焉，心思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试探地开口问道：“莹儿――？”
“嗯――？”莹儿握着笔应声答道，“苏姐姐怎么了？”
“你说吴总管说王爷…领了皇上的密令离京办事了？”苏慕清叠了叠桌子上的宣纸，似是无意一问。
“是呀――正好是今日动身，这会儿，”莹儿看看外边的天色继续道：“应该要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