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软
第一次是在承认喜欢她, 被恼羞成怒的她曲解那天。她平静地说:“符晓, 我这些年很少回江坪,以后也是,所以到时间了, 你只管往前走, 我一步都不会追。”
第二次是纪录片前期调研工作结束离开。她依旧平静, “符晓, 一路顺风,我就不去送你了。”
第三次是她和慕青临因为Lodovico失踪折回去再走。她向韩秋坦白了心意, 问她会不会为了她的心意回来,她迟疑了, 可最后还是告诉她, “不会。”
第四次在昨晚。
韩秋在说到不会回来江坪时,先用了一个“又”字。
这个字不论由谁说, 以什么口吻,总会莫名显得无力和委屈。
然后, 她就决定回来。
一个因为出柜和家里闹崩,被带到草原上一待15年的女人,在跟她结束那段突然开始又突然结束的关系后的第五天决定回来。
从“一步都不会追”到“符晓,我回去”,她要走上万公里。
那么远,她决定走。
就为了她一个没头没尾的电话……
“咔!”
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人从外面走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符晓收敛思绪,看着她和韩秋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很快想起来她是谁——韩冬,韩秋的堂妹,这家医院妇产科的主任医生。她昨晚本来不值班,被韩秋一个电话叫起来,亲自带她来医院,帮她处理出血,安排住院相关的一切。
韩冬走进来,为符晓检查,问:“感觉怎么样?”
符晓配合地提起衣服,说:“挺好的,肚子早就不疼了,其他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嗯。”韩冬提醒,“六个月的胎儿虽然已经非常稳定,但还是要尽可能避免剧烈运动和情绪大起大落。”
符晓说:“好。”
检查结束,韩冬直起身体说:“没什么事了,别担心,就当是小朋友知道妈妈心情不好,想哄一哄她,结果弄巧成拙。”
说话的韩冬依然没什么表情,说出来的话却字里行间透着温柔。
难怪和韩秋是姐妹,两人一模一样。
符晓心道。
韩冬说:“需要通知你家人吗?你会住院观察两天,有个人照顾方便点。”
符晓下意识以为韩冬说的“家人”是指董诩。
她之前每次产检,医生都会问一句“孩子父亲呢”。
符晓心底涌起滔天的厌恶,硬是忍着没表现出来,语气如常地说:“我离婚了。”
韩冬说:“我知道,我姐在电话里提醒过。我是指你家里的人。”
韩秋被突然提起,符晓压在被子上的手指跳了一下,她说:“不用通知了。我弟是警察,工作很忙,我父母年纪大了,已经因为我离婚的事操了不少心,不想再给添麻烦。”
韩冬说:“那就等我姐回来。她今天就能到。”
符晓的手指往回蜷缩。
韩秋说她出柜的时候和家里闹得很崩,之后更是离家多年,扎根在了万里之外的草原。
这么大的动静,韩冬不可能不知道她的性取向,可她刚才的话未免太随意了。
真就一点不怀疑她们的关系?
符晓不动声色地分析着韩冬的表情,说:“韩医生,昨天晚上麻烦你了。”
韩冬说:“举手之劳,当是还我姐的。”
符晓蹙眉,“还?”
韩冬说:“我姐虽然没明说,但是离家十几年,昨天是她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你对她的意义可见一斑,我理当照顾好你。”
韩冬的话并没有正面回答符晓的问题。
符晓心里的疑问顿时更深,但突如其来的又一个“第一次”正在侵占她的思绪,再者,她和韩冬不熟,刨根问底并不合适,只道:“住院费是不是你帮我垫的?我怎么给你?”
韩冬说:“我姐会还的,她从来不欠家里人的东西。”
“你再休息一会儿,有事随时按铃让护士去叫我,我这几天都会在医院。”韩冬率先结束话题。
符晓只能说:“谢谢。”
韩冬,“不客气。”然后转身出去。
一眨眼的功夫,病房里再次恢复安静。
符晓的手指还蜷缩着,被韩冬一番话搅乱的思绪也还没有恢复。
她沉重地想,哪儿有人十几年不给家里人打电话,还从来不欠家里人东西的?
韩秋……
离开家的时候,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符晓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出神。
过了很久,符晓侧身,取过床头柜上已经有人帮忙充满电的手机,点开了通话记录。
最后一条是和韩秋的,详情里有两次通话。
前一次两分钟。
后一次十一分钟,这个时间刚刚够韩冬把她从家带到医院。
那十一分钟里,韩秋一句话都没有说,听筒里只有草原上经年不断的大风。
一直到进了急诊不得不挂电话,她才终于再次声,“符晓,韩冬是我堂妹,她一定会保你和孩子平安无事,别害怕。”
她害怕什么啊。
韩冬在家的时候就已经帮她做过简单处理,明确告诉她孩子没有问题。
急诊的护士也没有那种生死时速的急迫。
只有韩秋,她离得远,什么都看不到,才会认为她需要那个长达十一分钟的电话,需要被安抚。
……
符晓看着屏幕,心里忽然没有了真实感。
对韩秋,她莫名其妙发过火,也在周意放下慕青临,独自引开盗猎分子那回,因为不满她让自己别打扰慕青临的态度,骂过她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一开始找上她纯粹是为了发泄。
她的脾气很差,还是个即将给别人生孩子的孕妇。
她到底哪儿来的魅力让韩秋这样?
符晓百思不解,烦躁地扔下手机,强迫自己睡觉。
中午被护士叫起来吃了饭,下午继续睡。
再睁眼,窗外暮色很浓。
“这个点,韩秋应该已经回来了。”
这是符晓清醒之后,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还是没有按捺住去拿手机的动作。
谁知道刚一动,陷入阴影里的沙发上忽然站起来个人。
她一开口,符晓猛然定住,“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韩秋走过来,脸上尽是长途奔波过后的疲惫。
符晓定定地望着她那副总是波澜不惊的眉眼,做不出反应。
五天没见而已,她怎么会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韩秋久久听不到回应,转身往出走,“我去叫韩冬。”
“韩秋!”符晓迅速拉住韩秋的手腕,说:“我没事。”
韩秋回头,“没事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符晓下意识皱眉,她很反感被人质问,尤其这个问题的答案曾经被她抵触过,现在依旧不怎么明朗。
不经意看到韩秋眼底熬出来的血丝,符晓咬了一下牙,说:“一个明确说过不会回来的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还不能愣一下了?”
符晓的语气一如既往得冲。
韩秋也和之前一样,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看她几秒,说:“到了有一会儿,看你睡得沉就没叫你。”
符晓一拳打在棉花上,突然就觉得自己没劲,她淡下声说:“嗯。”
静默突如其来。
符晓不喜欢这种感觉,视线随着韩秋的目光落到自己紧紧抓住她手腕的动作上。
符晓呼吸稍顿,不动声色松开韩秋,说:“不远万里跑回来挺辛苦的吧,可惜你妹不准我做太剧烈的运动,没办法让你睡。”
话一出口,符晓就知道自己又犯贱了。
她嘴硬的臭毛病从小就有,现在变本加厉。
韩秋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符晓说:“符晓,我回来不单单是为了和你做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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