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桐向南依
“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临榆关。【注】”沈煜行了一礼,“臣诚知陛下忌惮沈家,但此时应以国家为重!”
“朕知晓,以此请右相复官!”萧文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对沈煜鞠了一躬,“朕知朕负了婳儿,猜忌沈家,乃朕之过!”
次日,陛下顺应民意,复右相官职,圣旨一封快马加鞭送至边境。
与西戎jiāo界处称临榆关,云国开朝第二百三十一年,由第五位皇帝进攻西戎,迫得西戎归降,称西戎为榆城,凯旋而归,与榆城jiāo界关口命名为临榆关。
士兵士气大盛,沈武与威武将军讨论一宿,第二日一鼓作气拿下西戎一座城池,他们军令严明,大军入城也未出现什么□□百姓欺rǔ妇女儿童之事,西戎俘虏也好生看管,一时竟招降不少人。
步入寒冬,边境第一场雪下下来的时候,沈武取了戒酒,放士兵一日假期,轮流警戒之余烤ròu饮酒,祛祛寒气。
威武将军与他在营帐内把酒言欢。
威武将军本名宋延君,字书懿。萧文未登基之时,与萧文畅谈文理,萧文登基后,封他为威武将军,披甲战天下。
宋延君早已听闻沈元正名号,只是萧文与沈家关系复杂,一直不能与之结识,如今一见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书懿兄,沈某只希望战事快些结束,云国太平,沈某能够快快还乡……”沈武饮下烈酒,只觉得差些什么,他又想起在家经常与华年对饮,华年虽是女子却不服输得很,有时自个儿都喝不过她……
“元正兄是思乡心切啊。”宋延君颇有些羡慕,他如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自然不懂沈武思念妻子的qíng感,只是……“元正兄与嫂子qíng比金坚,可羡煞宋某了!”
沈武摇摇头,“我能给她的太少了。”沈武又闷下一口烈酒,皱了皱眉,“这西戎到底什么打算,几次不痛不痒的进攻,我们拿下他们城池却也无表示,莫不是引诱我等深入?”
“探子已派出,还是先等消息吧。”提到这事,宋延君也是头疼不已,这座城池拿下的太过轻松,虽传捷报回皇城,但其中有无yīn谋还不得而知。“这西戎胆子忒大,不知受了什么蛊惑,胆敢进军我云国。”
“据说陛下身体欠佳?”沈武突然问。
“诶,是。”宋延君再次斟满酒杯,“我出征时陛下身体便不安稳,请了许多御医,也不知是什么病症。”
“或许,西戎在等。”沈武猛地一拍桌子,酒水溢出。“云国无主,皇城大乱,兵力皆在边境,那皇城兵变如何是好!”
宋延君一怔,他琢磨片刻,“那便修书一封,令皇上注意些。”
“兵变……”沈武站起来来回踱步,眉头紧锁,“你说,是哪个王爷?”
“王爷?”宋延君指尖摩擦着酒杯边缘,沉吟许久,“秦王是不可能的,他与他家知己恨不得离官场有多远走多远。”
“闲王留在皇城,但他并无许多野心。”
——“宁王!”
两人异口同声念出这个封号,沈武与宋延君对视一眼,宋延君猛地站起身,“为了皇位不惜勾结西戎这种货色,真是云国耻rǔ!”
“还待定论。”沈武按住宋延君肩膀,令他坐下,“不可妄言。”
“若真有人胆敢染指云国江山,宋某拼了命也要取那人项上人头!”宋延君厉色道,他最瞧不起勾结外党图谋本国的叛徒,若这人真是曾经的皇子之一,以下犯上他也要拿这等叛党归案。
“皇上这病,未免太过怪异。你想想是何时开始?”沈元正问。他早早来了边关,对朝中形势不甚了解。
“待我想想……”宋延君明白沈元正意思,他思索片刻,脸色有些yīn沉,“是那北狄和亲之后。”
“串通?”沈元正觉得这些事qíng真是复杂,若是沈煜在就好了。他有些想念自家二弟,连带着思念自家小妹……等等,小妹?
他一怔,他怎么忘记了小妹!有沈歆婳在皇城,这江山再怎么也落不到旁人手中。只是,他听闻小妹被刺客废去武功,不知这是否也是西戎手笔……若是,那这棋局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不愿再等,沈元正转身进入内帐,挥笔写信给沈歆婳,顺便令小妹给他分析分析。
“加急加密,令心腹去送,夜里出发。”宋延君看着沈元正写信,嘱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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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出了许多事,但沈歆婳与顾南依生活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沈歆婳多花了许多时间呆在书房,顾南依还碰见沈歆婳召见上次那个刺客,不知吩咐了什么。
她也紧张起来。
“云国,是要变天了?”她如此问。
“你只需记着,本宫是你的天,足矣。”沈歆婳没有回答顾南依的问题,只是让顾南依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
注:原句“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出自唐代戴叔伦《塞上曲二首·其二》
原诗:
汉家旌帜满yīn山,
不遣胡儿匹马还。
愿得此身长报国,
何须生入玉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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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开新文,就很心累
第54章 醉妆词
娘娘总是不正面回答顾南依的问题,有时候不想说又不想听顾南依问就直接耍流氓,顾南依这次问的时候也是一样。
其实,无论沈歆婳回不回答,顾南依心里也有答案。顾南依只是不知道,这天何时会变,何时bào雨,何时惊雷……
她问沈歆婳,也只是在寻求安全感。
只是,顾南依没想到,云国还未变,这后宫却变了。
那天正大雪,白雪漫过脚踝,踩在脚下咯吱作响,呼出一口气和着雪花,白雾升腾消散,雪花悠悠落地。
顾南依站在红梅下,仰头想着怎么摘下一朵送给沈歆婳。就看见秋月有些惊疑不定地跑进来。
淑妃在这寒冬里,跪在了御书房口。
求,皇帝收回封号,她衬不起这“淑”字。淑妃自请出家,静心静身,再不问后宫之事。
太突然,也太无常。
顾南依反shexing地问陈昭仪如何了。却得知一旨禁令,陈昭仪不得踏出幻蝶宫半步,也不许任何人探望。皇上令陈昭仪安心养胎……
这如何能安心?
顾南依回头望去,沈歆婳站在门旁,还捏着方才在练字的毛笔。
“咔擦”一声,裂为两半。
顾南依想,沈歆婳似乎生气了。
顾南依费力地把厚枕头绑在腰上,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跟着沈歆婳来到御书房前,淑妃跪的端端正正,雪几乎将她小腿埋没。
白雪挂在她发间,一时竟分不清青丝白发还是青丝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