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海大青年
幸村在一边咬牙切齿:“学聪明了,知道把皮球往我这里踢!”
“最后一个是jīng市。”大和别过头,对着幸村眼神迷离,莞尔一笑百媚横生。
幸村当即起了一身jī皮疙瘩。
“我说jīng市啊……”大和刚刚开口,突然脸色骤变,忍了两下没忍住,幸村敏捷地跳起来,险险避过,只听哇的一声,大和冲着他刚刚坐的座位狂吐不止,飞流直下,一泄如注。
老板连忙跑过来,看他的样子却不着急。“喝多了。”老板抄着手说,“这几天我见得多啦,一个个喝起来个顶个地没出息。哟哟,这个是熟人啊,今天从早上起他就在我这喝。哦哦,换了酒友啦,从早上我看这张桌子上的人就一个一个接着走,没想到他坐到了最后,唉唉,你们都是学生,我也不赚你们钱,打个八折,你们给四百吧,连吐脏的椅子我都算在里面……”
柳立刻睁大了眼睛:“多少?”
“四百啊。”老板说,“其实应该五百挂个零的,我都给你们抹了。那么多大小伙子呢,从早上吃到晚上,吃这个数不多。光你们吃的就有二百多块……”
幸村刷地蹲下身去摸大和身上,大和已经彻底醉成瘫泥,伸手想打开,没打着,委屈地哼哼:“来人啊……有人劫色了……”
摸索了半天,幸村脸色灰暗抬起头:“没有。”
幸村说:“没摸到钱包。”
仁王柳生原本一边一个架着大和,一听这话立刻松手。
“亏大了。”柳垂着眼睛一边摸钱包,一边喃喃自语,“这次真的是亏大了……”
真田叹口气,把大和拉自己背上背着出去。幸村在一边扶着,边走边问:“知道化工的宿舍在哪里么?”
大和猛地抬起头,大喊一声:“手冢国光,成为化工的支柱吧!”
“我们是化工的。”幸村立刻向四周好奇的人点头,微笑着解释:“没错,这位是我们学长,背着他的就是手冢国光。您说得太对了,化工的人都这德行……”
丸井吃得不过瘾,嘟着嘴跟在后面:“按理说应该是学姐叫我们来啊,学姐呢?”
“由美子学姐……”柳正犹豫要不要说,大和抬头对着夜空又喊了一声。
“由美子!我爱你啊!可是你已经走了……”
丸井沉默了,柳小声告诉他,由美子昨天已经踏上了北上的列车,前去哈尔滨一家公司报道。
由美子和大和恋爱了四年,两个人都放弃了保研的机会,最后选的路却是南辕北辙。
由美子走的时候,是大和把她送上的车,手冢,不二这些化工的学弟,还有裕太,观月,佐伯,唯独没有叫jīng仪的人去。大和说,自己哭出来的样子太丢脸,才不要被这群自己最喜欢的师弟们看见。是的,他们签了合同之后,便说好了毕业就分手,但是火车鸣笛的一瞬间,大和还是没有忍住。
一行人打听了半天,终于把大和送回了他的宿舍。门上没有挂锁,推门进去,一屋子空空dàngdàng,除了最里面的一张chuáng,别的上面连铺盖都揭掉了。
大和一头扑到chuáng上,鼾声如雷。桑原左右环视想帮他打扫一下,却发现这屋子连值得打扫的垃圾都没有,chuáng下面放着已经打好包的行李,行李边上乱七八糟堆着半人高的书籍,课本,是这里有学生生活过的唯一痕迹。
幸村走过去,看到最上面有一张纸,上面横七竖八划了几行字:
jīng市,莲二,弦一郎,还有我的小兄弟们:
用得着的东西,自己拿。
……
七个人静悄悄退出房间,关好门,慢慢走下楼梯。
真田走到一半突然问:“明天学长的火车,咱们要不要去送?”
“怎么送?”幸村叹气,“明天上午下午都有考试啊……何况,估计学长也不会让咱们去,不然早就告诉我几点的车了。”
柳生仍然有点别扭:“学长把咱们叫来,是请吃饭呢,还是为了挨个骂一顿?”
“一个骂七个,真气派。”仁王呲牙,“等咱们毕业的时候,只能骂赤也一个吧?”
这句话一说出来,大家都站住了脚,仰望头上灿烂的星空。
“七个骂一个啊……”
柳下了结论:“赤也一定会被骂哭。”
奥运之夜
立海大的男生宿舍,住得最舒服的时候就是冬天,而最受罪的时候就是夏天。
咱们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大约也就十平米有余的小蜗居里要摆上八张chuáng,要放上八个人的行李,塞进八套桌椅,搁好八份从大一到大三的课本杂志磁带光盘,摆正八台电脑,扔进八个暖水瓶,最后还要住进七八个青chūn年少,分泌旺盛,体力充沛的大老爷们,你就说这屋子是个什么qíng况吧。
虽然我一直没明说,相信很多人已经知道这个立海大的所在地。这个城市冬天不算很冷,最冷的数九寒冬学生已经放假了,而没放假的,学校也给暖气烧得足足的,每天早晨地上井盖都往外面冒白烟,这时候从温暖的被窝里探出个头,闻闻chuáng下面已经有兄弟给你打好了面条的香味,听见几个哥们热热闹闹的说笑,有人还故意把冰冷的手伸你被子来冻你一下,这小日子,真是没治了!
但问题是,现在是夏天。
也就是说每天你还没睡够,外面工地上盖新教学楼的民工已经gān得叮叮咣咣乱响,晨练的大爷大妈已经打开录音机放chūn天的故事一边扭腰,早上起来上自习的榜样们推自行车哗啦弄倒一大片,食堂的师傅开始吆喝着蒸早点……七八点钟的太阳就像现在十三四岁的非主流一样,光线刺目大剌剌往你眼皮里扎。你蒙住头,想隔开外面这个嘈杂的世界,没一分钟就热得又伸出脑袋,屋子里没有空调和吊扇,只有你花十块钱买的小风扇呜哇呜哇地缓缓转悠,让人一看就想起舒婷的诗:你是河边上破旧的老水车 数百年来纺着疲惫的歌……
就在这样的环境里,你伸出脑袋,闻到屋子里好久没开窗的污浊空气,混着八个人的呼吸,体味,也许有烟味,肯定还有不知道哪位弟兄的球鞋没扔阳台上散发出来的微妙味道,这时候你准备起chuáng开开窗,门却突然被撞开,几个没长眼的混蛋带着满身的大饼jī蛋味道打着饱嗝喧哗着进来了,有个自来熟的还噌地把他那汗津津,油都没抹净的爪子往你怀里一伸,擦你一身的粘里咕嘬,你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刚想开骂,后背嘶啦一下子,那是你被汗水腌,蚊虫咬出的一身痱子,刚刚结结实实在带刺的席子上划拉一片。这生活,真是……
“这生活真他妈好玩,因为这生活总他妈玩我。”仁王横躺也别扭,侧卧也别扭,为了透气连蚊帐都撩开,趴在chuáng上舍身饲蚊,一边自nüè一边哎哟:“比吕士……痒死我了……唉呀……痒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