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舞会
口口声声说得最不在乎,其实心里对于自己没有守护好的东西,却比谁都介意。
“其实你只是在害怕悲剧的重蹈覆辙。”近藤说。
冲田没有回话,只是低头看自己的表,喃喃道,“啊,那么晚了啊。”
他说着戴上了耳机,拖着懒散的步子走出门,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I'm masking what's inside a bittersweet existence.
——I cause my own demise.
那个时候天空红得如同被用力地撕扯过,空气被熏成浓郁的腥咸。
眼前是昔日同伴血ròu模糊的断肢残骸,不断涌出的液体染红了整块土地。
似曾相识的画面,兜兜转转,再次回到原地。
沾满血腥的双手,却还是改变不了不能接受的结局。
感觉有光迎面she来,张开手指去挡,yīn影的fèng隙中看见了满世界刺目的痛。
那个时候,他突然觉得,选择离开,或许是对她最深沉的温柔。
我们之间不会发生八点档剧qíng,因为我不会让你成为悲剧的女主角。
如果一开始什么故事都没有发生的话。
I cause my own demise.
——Don't hide your face in the masquerade.
——Don't play the game it's a masquerade.
PART L
银时说,“想知道理由的话,为什么不亲自去问他呢?”
……
天空中的乌云开始涌动,伴随着忽近忽远的雷鸣声逐渐聚拢,闪电划过苍穹,一瞬间照亮那些在高楼笼罩下的yīn影。天色开始yīn沉,昏暗的建筑物玻璃上一次次划过苍白的光韵,刺目却yīn抑,将轮廓勾勒得越加明朗。
神乐觉得自己肯定是脑子当掉了才会头脑发热做出这种愚蠢的决定。
她看到他迎面走过来,对她如同预料般的视而不见。
“喂,税金小偷,S星笨蛋!”
他没有回头。
他们之间横着一道绵长的沉默。
——其实这种结果是早就料到的。
雨水开始发狠似的向下倾灌,在不久便积成的水坑中留下不同变幻着的纹路,泥水混合着雨水在qiáng力的打击中液滴飞溅,似乎是要竭力粉碎水潭倒映的画面,让一切的寂静扭碎在狂bào的动dàng中。
整个城市被淹没在茫茫bào雨中。
他走进一栋刚建成的展馆,展品还未完全陈列到位。
然后她也走了进去。
空旷的走道里回dàng着他们两个的脚步声。
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
他终于开口。
“喂,女人,别跟着我。”转过身用剑柄戳了下她的额头。
“‘别跟着我’这句话我以前跟你说的时候,你怎么从来就听不见去啊噜?”盛气凌人地反驳。
“喂喂,我很忙的啊,没空陪你玩。”他抓住了额前的碎发,露出相当苦恼的表qíng,“拜托你,回去吧。”
“我以前也没空陪你玩啊噜。”她拿伞指着他——就和以前很多次指责他的破烂行径的动作一样——
“税金小偷,我的生活,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啊噜?”
——告诉我理由。
——告诉我你选择离开的理由。
他笑了,歪着头,带着戏nüè的味道。
“那你想怎么样?”
她的下一个反应就是挥起伞对着他的脸打下去。
——熟得不能再熟的连续动作。
“告诉我理由。”
“回答我。”
耳边突然想起巨大的爆炸声,地板开始不安地摇晃。
“比预想的要早呢。”他推开她的伞,喃喃道,“真是麻烦啊,都叫你走开别跟着我了。”
他无奈地耸了耸肩。
“算了,还好不是柔弱的公主殿下。”
“啊,对啊,你很失望吧啊噜。”
“那可是……相当失望呢。”
他拽过她的手臂拉到身后,架起了加农pào瞄准了走道的深处,“轰”的一身尘土飞扬。
黑暗中蠢蠢yù动的影子终于按耐不住地叫嚣而来,他“刷——”地拔剑斩倒了几个迎面而来的藏匿已久的蒙面làng客。然后犹如预知般偏侧开身。
神乐挥起的伞转瞬抵住了一波敌人刺向冲田后脑的利刃。
一气呵成,默契地犹如预演。
武士从来不会把后背jiāo给需要保护的公主殿下。
“来了这么多人,看来我这个诱饵相当具有诱惑力呢。真不知道值不值得荣幸。”
他是今天晚上平乱行动的诱饵,佯装孤身行动,引出敌人,一网打尽。
冲田向后懒散地抓着脑袋,转过头看到神乐斜着眼,相当鄙夷的脸。
“那是你长得太欠揍啊噜,真搞不懂你怎么那么招人打。”
她边说边抓住一个袭击者的头,重重地按砸到地板上。
“啧,bào力女。”
“光顾着看美女的话头会被劈开的啊噜。”
……
爆破带来的震动越来越猛烈,天花板上突然掉下来的石板在他们之间硬生生地扯开一段空白的距离。
袭击神乐的人全部改变了方向,集中火力地向冲田挥刀而上。
冲田的身影突然被一阵涌动的黑暗呼啸着吞噬。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想知道理由吗?”
她听见他的声音。
一阵白色的剑光扫过,五六个人影哀嚎着被巨大的冲击力弹飞,鲜血喷洒着四溅。
“怪力女,你说过,你想和这个星球一起改变。”
她看见他站在尸首的中央,泛着寒光的佩刀横在胸前。
外衣上星星点点的红色,繁琐得如同苍穹上的星光。
他的四周,是泛着浓郁的腥咸的血红一片。
“而我,注定是改变不了的,不管怎么走,永远只会留在原地。”
他伸手抹去了脸颊上被溅的滚烫液体,刀身反手向后,又一个人的头颅被砍了下来,隐约显露出骨头象牙般yīn惨的白。
他的手是红的,他的眼睛是红的。他看到的一切都是红的。
他说,不管怎么走,永远只会留在原地。
“闻不到活人的气味了呢,看来这波攻击应该到此为止了吧。”
冲田似笑非笑地看着神乐,然后非常平静地向她扬了一下下巴。
“喂,我觉得我没有找到和你相处的正确模式。”
他脱下外套,甩起,单手搭在肩膀上。
“但是我是不会去想的。”
神乐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没有开口。
他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架在身边的jú一文字滴着稠腻的红色液体,在地上留下行走的轨迹。
他的眼眸在黑暗中泛着柔软的光,仿佛刚刚的杀戮只是一场梦魇。
神乐有的时候非常讨厌他这样的眼神。犹如赤色的,平静的海面,没有任何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