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舞会
——我等着你揭下我的面具。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你?
『直到有一天,前行的道路上出现了那么一个细小的裂fèng。
她在一边,他在另一边。
他们谁都没有跨过去的预示。
于是,她第一次没有转过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与他背道而驰。
她留在原地,他也留在原地。』
『明明是那么近的距离,却难受得让人流泪。』
『原来停滞在原地是最不能接受的现实。
然后,她看着他别过头选择离去,她拉住他的手臂,他把她的手臂拽开。
他落荒而逃,她独自落寞。』
——她是知道而不敢去相信。
——他是相信而不敢去承认。
『原来日行渐远也是最不能接受的现实。』
『能够接受的是——』
『能够接受的是。』
『他在迷失的路途中走回了原地。
她在另一边微笑地等着他。
手心叠起,十指jiāo扣。
』
『其实已经无法判断是谁首先跨过了那条裂fèng。
是谁先摘下了那个面具。』
“税金小偷,先开口的人是你哦!”
暖chūn的天空是刷得gān净的蓝,温柔的风穿过淡柔的云彩,路旁的花卉沐在阳光中洋溢着快乐。
不远处早起的妇人正在晾chuáng单,那些洗得褪去原本色泽的白色chuáng单,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温馨的光韵。扬起,落下,有种安定的自由。素净的白色映着蔚蓝的天空,就好像可以飞起来。
站在眼前的团子头女孩,橙红的发,鲜艳的旗袍。
那些阳光清晰地勾勒着她的轮廓,白皙的皮肤gān净到透明。
她双手cha腰,扬着头,半眯着眼。
就像是说了某些不得了的话,为了增加自己底气而佯装趾高气扬。
冲田放缓了步伐轻轻走上前,一直到他的影子将神乐覆盖下yīn影下。
她睁开眼睛瞪他,她眼眸中的宝蓝色在苍穹的倒影下泛着更加刺眼的光。
“哦?”他挑了一下眉,捏起他的下巴。透过刘海看到的眼神是没有丝毫掩饰的恶劣笑意。
“当时露出那么想哭的表qíng的人是谁啊?”
被一语道破的惊愕一闪而过,神乐抓起冲田的领巾摇得咬牙切齿。
“喂,说自己后悔得要死的臭小鬼又是谁啊?”
冲田垂着眼帘拖着懒散的长音,嘴角是上扬的弧度。
“抓住我的手臂说要改变我的原地,难道不是告白吗?”
无论怎么bī近也只能碰到他的下巴,神乐的额头青筋无数。
“口胡啊!「你应该跟我在一起」才是告白吧!”
“嘁,那你还不是很愉快地答应了?其实你是等了很久了吧。”
“当时你病得半死不活啊噜,女王我是同qíng你啊噜!而且我只是说你的逻辑有错误又没有说我答应了啊噜!”
然后他转过身,双手后仰着抱住头。
“啊啊,那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她愤愤地别过头。
“随便你啦啊噜,反正那个时候女王我在挖耳朵也没听清啊噜。”
流动的chūn风chuī得发丝撩动脸颊,暖暖的痒。
她用拳捶了捶他的肩,接着是手指戳了戳。
“喂,给你个机会啦,告白什么的,我可以勉qiáng听你说一下啊噜。”
她的眉毛高傲地扬着,语音吐露着不屑。
她的脸上露出了与语调极端不符的两朵红晕。
他斜侧过脸看着她,刘海的yīn影遮住了一只眼睛。
然后他的眉毛不怀好意地挑了一下。
然后他的表qíng就好像是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整个脸黑了下来。
然后他捂住嘴,笑得稀里哗啦。
“噗呵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扫腿紧接着两下直拳。
伞抵在少年的颈边。
“冲!田!总!悟!说下「喜欢」你会死啊啊噜!”刘海下的眼神是恐怖的yīn翳一片,眼角抽动。
她说罢扭过头,垂下眼。“女王我会配合着脸红一下的啊噜。”
他眯起眼,笑得咳嗽。
“女人,你别露出那种「不说的话就杀了你啊」的表qíng,我还能考虑看看。”
『其实是谁先跨出了那一步,是谁先揭下了面具,那都是并不重要的事qíng。
因为,假面舞会终究会散场。』
冲田突然抓住了神乐的手,手臂的温度暖暖地袭来,在思维开始运作前他们拉开了步伐,脚步敲在gān净的水泥街道上,“嗒嗒嗒嗒”的响,就像清脆的雨滴撞击屋檐演奏的欢快乐章。
眼前的景致不断地向后倒退,嗅到的空气是gān净的青糙香味。暖暖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暖暖的。
神乐觉得自己思绪一直在难以遏止地到处飞扬。
他们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十字路口,拐过一个又一个街道。
红绿灯在无数车顶上无奈的闪烁,他们在绿转红的那一瞬间飞驰而过,引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喇叭声。
经过的电影院已经贴上了新的海报,去年的这个时候还因为某次所谓的恐怖袭击毁了一个放映厅。
他们穿过了yīn暗而cháo湿的桥dòng,电车上驶过发出沉闷的呼啸。步子踩到水坑,溅起清脆的水花声。
他们越过了公园的铁丝网,下落的时候树枝挠着脸颊,“沙沙”的声音。
他们横穿了中央的广场,撞到了悠闲漫步的行人,一边呼喊着“让开让开——”,一边没有道歉的意思。
住宅区,公园,电车,商业街,小贩,街道,高楼。
原来我们拥有共同回忆的场景,有那么多,那么多。
“臭小鬼你跑那么快gān嘛?又没有人在追!”
“闭嘴啦女人。”
——没有人在追我们。为什么要逃?
——一开始就没有在阻碍我们。
——阻碍的只是我们自己的内心罢了。
“傻瓜。”
“傻瓜。”
——都是傻瓜。
他拉着她的手一直跑到一座熟悉的高楼里。
去年的时候这里还没有完工,他们在顶楼打架,差点双双坠楼身亡。
他们没有坐电梯,在盘旋着的阶梯上一格格往上跑。
原来有的时候,回忆中的片段是可以从头再来一次的。
他们站在顶楼,区别在于,这次他们站在了一起。
神乐仰起头,湛蓝的天空似乎在无限地与她接近。不断有着白色的小花像羽毛般掉下来,掉在她的脸上。
她用手把脸遮住,指fèng中透过些刺目的光韵,那些花从她的手掌滑下来,轻悠悠地消失在空气中。它们弄得她很痒。她觉得自己有些被阳光晒过了头,有一股暖洋洋的晕眩。
她觉得一种梦幻的感觉在身体里慢慢地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