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红怨
沈青颜抹了抹眼泪不说话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从小她就不擅jiāo际,家里来个什么人或者她爹带她去见什么长辈她也都是懒得开口的。她不喜欢陌生人,或者说她不喜欢遇上她无法掌握的环境。沈无令一直宠着她哥哥们也都让着她,所以她的恶行就一直保持到现在了。
其实她很想在高长chūn面前示弱,想要让他帮帮她,她想要报仇!可是才听到高长chūn说他不会武功,沈青颜在心里立刻就有些看不起了,于是想要jiāo流的yù望更是跌落谷底。
“哎,别灰心啊沈青颜!”小女孩坐到沈青颜身旁拍她的肩膀,巴掌大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你看你命很大嘛能逃过这一劫说明老天爷对你是眷顾的。留你在人间自然会有你的福气在,千万要打起jīng神来啊。”
“没礼貌。四小姐比你大一岁,你该叫姐姐,怎么能直呼其名呢?”高长chūn言语上是责怪可是口气上却没有一点严厉的感觉。
“知道啦知道啦,嗯,那我以后叫你青颜姐姐好不好?”女子拉过沈青颜的双手,圆圆的眼睛闪着明亮的光,“我叫巫白鸢,姐姐随便怎么叫我都行,以后咱们就是好姐妹了。我会的东西很少,但是做菜和治病稍微拿手一些,可以帮姐姐快点恢复身子哦。”
高长chūn站在一边甚是无奈:“白鸢,你好歹是我高长chūn的关门弟子,我这辈子所学堪舆之术全都传承给你了,你可不能不当一回事啊,我还指望着你能发扬光大呢。”
巫白鸢应付着:“知道啦师父!我一定给您发扬光大,把您的博大jīng深写成书让天下人都阅读此书。”说完巫白鸢转过头来对着沈青颜小声说,“连个天气都难以预测,真是一门不实用的技能啊。”
沈青颜没有jīng力听巫白鸢的俏皮话,她只觉得很累很累,想要睡觉。
“我可以先睡一会吗?”沈青颜问道。
“可以啊。”巫白鸢突然想到什么“啊”了一声,“等一会,我煎了药这就去给你拿,你喝了药再睡。”
沈青颜喝下药之后便沉沉睡去,睡梦中又尽是那些打打杀杀的事qíng。半睡半醒之间她感觉胸口闷闷的,像是被什么压住,极力睁眼一看,竟有只手臂横着搭在她胸上。
沈青颜一惊转头看去,宁静的月光下巫白鸢就睡在她身边,细细的眉,微微下垂的眼角,鼻子很小巧,耳小唇薄,五官似乎都因为她那张小脸而变得更jīng致了。
虽然身边躺着如此玲珑可爱的女xing,但是沈青颜还是觉得心里一阵翻腾的恶心。那个和她同chuáng共枕过三年多的女人的样貌霸道地挤进沈青颜的脑海之中,让她不断地想吐。
她拽着巫白鸢的手臂把她推开,还在梦境中的巫白鸢惊醒,捂着发红的手臂眼泪婆娑:“青颜姐姐,你为何对我下这样的狠手啊……妹妹我身娇体弱还身中奇毒没几天好活的了,你应该好好呵护我才对。”就算巫白鸢眼角泛着泪光沈青颜对她的调侃也没有什么兴趣。
“你为什么睡在我身边!”沈青颜质问道。
巫白鸢那叫一个无辜:“这是我的chuáng,我让给你疗伤休息可我也不能去睡茅房吧。chuáng是比不上你们沈家的阔气,但也是我唯一安身之所在。没办法,只好挤一挤了。挤到您大小姐真是对不住了。”
说到这沈青颜是有些不好意思,看巫白鸢白皙的手臂上平添了红红的手指印,心中更是惭愧了。
“你疼不疼……”沈青颜小声地问道,“其实我没想用那么大的劲。”
巫白鸢倒是个慡快的人,见沈青颜道了歉,笑容又重新回到她的脸上了,“没什么,青颜姐姐也没想真伤我,只是我体质特殊,极容易受伤。若是没有师父恐怕我早也变成尸骨一堆了。”
在巫白鸢身上似乎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qíng,看她瘦弱的身形的确算不上健康。可是沈青颜也没有太多想要问的事。对于别人的私密,她一点想要打探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这时候醒来也是对的。”巫白鸢从chuáng下拿出一个棕色的罐子,把密封的布掀开,拍拍chuáng对沈青颜说,“青颜姐姐把衣服脱了躺过来,该换药了。”
沈青颜脸变红了,面露尴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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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回 追杀 …
“怎么了?”巫白鸢眨眨眼,很认真地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不觉得……很奇怪么?”沈青颜警惕地看着巫白鸢,不自觉手就抓紧了衣服领口之处。
“哪奇怪?”
“脱,脱衣服。”
这会轮到巫白鸢莫名其妙了:“青颜姐姐你在想什么呐?为什么奇怪?我又不是男人。”
话虽这么说,沈青颜知道巫白鸢不能理解她的想法。若是沈青颜从未遇见过桃下她也不会觉得被别的女子看了身体是件多大的事qíng,可是现在对她而言却是顾忌颇多。倒不是把别的女子都当异xing相待了,就总觉得做不出坦诚相待的事qíng,是自己的心里乱了分寸。
更让她难以启齿的是,有一个不想去承认藏在她内心深处的想法让她难以变回以前那个可以在奶娘面前肆无忌惮luǒ身的她了。
她不想让自己的身子被除桃下以外的人看到。
尽管沈青颜觉得这个想法简直是低贱到底了。
巫白鸢手里捧着大大的圆罐子,见沈青颜还站在原地不动,脸色也是很不对劲,她心里转了转,似乎参透一些事qíng,了然和气地笑笑,从chuáng下一个小药篮里拿出一条白布,把自己眼睛蒙上说:“药是一定要按时换的,不然会影响伤口愈合。姐姐来,我不看你就是。”
沈青颜望着巫白鸢,一丝浓浓的忧愁缠在心中,说不清道不明,好像一面平静的湖水,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沈青颜躺回chuáng上慢慢地解开衣服,巫白鸢帮她把之前的药膏除去,手上抹了新的,蒙着眼帮她上药。
冰凉的药膏触在沈青颜还未愈合的伤口上,疼痛感让她紧紧地咬住牙关,没喊疼,可是呼吸减重和时不时从喉咙出发出的呻-吟是无法压抑的。
巫白鸢问道:“姐姐是疼了吗?我再轻一些?”
温柔的关怀,细心的照顾,这像是谁前世所经历的甜蜜?沈青颜横着手臂挡住眼睛,可是却阻止不了眼泪的泛滥。
是的她又想起了那个人,相同的温柔和呵护还在,却换成了别人,让胸口不断起伏的痛楚就是她用了所有qíng意去爱的那个人所回馈给她真心的纪念。
所以她没喊一声疼,她需要更多的疼痛来把脑海中的那个人剥离开,被侵蚀心脏的疼痛比伤口的疼痛要痛上百倍。
巫白鸢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虽然她什么也看不见却能感觉到沈青颜的极力压抑。
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却没有再去问一句,只是继续帮沈青颜上药。
当一个人在痛哭的时候,对于一个陌生人而言,能做的可能就只是假装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