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花劫
初息摆了摆手道:“不必不必,一点小病我睡一觉就好。”
紫衣怀疑地挑眉:“当真?你该不是怕药苦吧?”
不知是不是万泉国这里境像秘术的关系,这场风寒来得迅猛,眼前隐隐有天旋地转的趋势,赶紧急切地将紫衣推送了出去,催促道:“你快些去吧,昨日不是还说一堆的事qíng忙不过来吗?我睡一下就好,放心。”
紫衣像是被她提醒的想起来什么,慌慌张张地拍着脑门念叨着:“完了完了完了,我得赶紧走了,昨夜教公主礼节教到半夜,险些把这么重要的事qíng给忘了。我先走了,你好好养着,若是不好再去药局取药看看。可别硬撑着,要知道咱们人鱼一族真的是鲜少有人感染风寒,你莫再是染了什么别的病症,还是要去看看再说……”
紫衣一路絮絮叨叨地离了宮侍房,初息总算是落了个清净,甩了甩头,只觉得灵台愈发的不清明。看来她并非只是单纯的受凉感染风寒。紫衣说寒冰人鱼一族鲜少有人发热症,皆是因为这境内四季变化都是以术法为基准,昨夜的里风也是,而她并非寒冰人鱼一族自然耐不住这寒系术法所幻化出来的夜风。
初息脚下虚浮地挪腾到chuáng边坐下,沉下心来运气在体内游走,果然在心头处探到一小片由寒气凝聚成的冰魄,她试着从身体深处去引炽元丹的神力,小腹处升出涓涓暖流,顺着她的引导一路往心头的冰魄而去。炽元丹的神力裹住冰魄,一冷一热两股力量在她体内缠斗起来,战场就在心尖之上,导致她一会儿如坠寒泉一会儿如遇烈火,心也如要被撕裂一般的疼到她不敢呼吸,几乎以为自己要被这痛苦折磨致死的时候,炽元丹的神力将冰魄彻底吞噬,慢慢地缩回到炽元丹里。
初息浑身被汗湿透,生出一股劫后余生之感,她心头那枚冰魄若是在过上几日,只怕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冻成冰块。也是多亏了这枚炽元丹,虽然几次三番陷她与险境之中,却也是几次三番在绝境里救了自己一命。
一身冷汗未消,里衣贴在背上透出些刺骨的寒意,初息才将衣裳换下来,伺候大公主身边的宮侍过来敲门。
初息开了门,那宮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紫衣说你病着,我瞧着你这不是挺好?倒会躲在房里偷懒,我要出去一下,殿下那里不能没人伺候,你过去替我一下。”
初息眉峰颤了颤,敛了目光道:“好的。”
反正都是在浮云殿内,不出去应该也惹不出什么事来。
等见到百里兮雲的时候,初息觉得自己果然想得太天真,一个得了疯病的公主怎么会乖乖的任人摆布?何况还是一个被囚禁了几千年的疯公主…百里兮雲虽然不似昨日那么惧怕宮侍们的靠近,但却依然十分讨厌除了百里青云以外的人的碰触。是以晨起的衣裳她自己穿了个乱七八糟,前襟后片全都掉了个,脚上两只鞋的花色不一样也就算了,还都是右脚的鞋子。这会儿正跟一堆的发饰埋头较劲,昨夜里紫衣对着她絮絮叨叨了一整晚才让她有些明白自己每日必须要穿戴的很漂亮才可以,按照她的理解只要穿戴得漂亮就不会再回到那个见不到天日的牢笼里。但如今的百里兮雲不能领会漂亮是个什么意思,只把她觉得颜色亮丽的往一块儿堆便能漂亮。
想想也知道,定然是这些人不愿意伺候这么一个疯公主,才支使了自己过来。别说紫衣了,她看着百里兮雲这幅鬼样子也无法去想想三日后寿宴之上的qíng形。
“殿下,你在做什么?”初息试探着叫了百里兮雲一声,百里兮雲从发饰间抬起头来,脑袋上几乎cha满了步摇发簪和金银玉钗,看着都觉得颈子发沉。不知是不是石室里的一面之缘,让百里兮雲对初息没有那么抗拒,只是在她想要靠近自己的时候一人戒备地往后躲了两步。
见她惧怕,初息也不勉qiáng什么,寻了个角落呆着看百里兮雲继续往她的头上宫殿添砖加瓦。横竖今日都要在这里陪这位大公主耗着,只要她不闹出什么要命的麻烦,她也算是平安度过了。
显然她又想的太天真了些,正被日光烘烤的昏昏yù睡时,听见百里兮雲蚊子似地哼哼了一声:“我想出去。”
初息没听清,问了句:“什么?”
百里兮雲瘪起嘴来不说话了,绞着手指憋了半天,稍微大了点儿声道:“我想去花园。”
☆、第75章 管个闲事再逃
院子里的芍药在正午的阳光下颤巍巍地挺立出绝色,花团锦簇地像是为了两日后的宫廷盛宴努力增添一分喜庆热闹。几个末等的灰衣宫侍手持水筲往芍药田里撒水,晶莹水珠挂在花瓣叶片上,衬出三分清丽七分生气。
本是一番美景初息却无心欣赏,此前bī除寒气耗损了她不少体力,这会儿被迫顶着正午最烤人的太阳跟随装扮招摇的大公主殿下逛花园,未免有点儿力不从心。“艳压群芳”的百里兮雲满头满身地零碎让路过的宫侍们低头侧目后悄然对视地耳语地窸窣,即便不用费心探听,初息也能清晰地听见她们在嘲笑这位不似从前尊贵地公主殿下。
“瞧她那蠢样子,真可笑。”
“可别这么说,人家可是咱们万泉国的第一美人呢。”
“我怎么觉得她连三公主的一根发丝都及不上呢?”
“谁让人家命好,生来就是公主,哪像我们……”
两个宫侍走的远了再说什么已听不太清晰,初息垂下视线摇了摇头,这妖界之中又有哪里不是弱ròuqiáng食?从前服侍过百里兮雲的那些个宫侍们,在她刚回来时还有几分旧qíng感念着,也是不过一日的光景便也瞧出这浮云殿已是大势已去再无回头之路。树虽未倒猢狲已散,妖界之中从来不乏薄凉之qíng,更何况是这错综复杂王宫权势之内,一个废了的公主再无任何价值,甚至连同qíng也是làng费感qíng。
初息收了神思见百里兮雲已经走出去好远,小跑了两步跟上。这万泉国里的是是非非与她无gān,百里兮雲将来是生是死,全凭造化。她自顾尚且不暇,又哪儿有多余的善心来为他人殚尽竭虑。
放眼四界之中,任何一族中,哪怕是满口仁义道德慈悲为怀的诸神也是一样,失了权势便是失了生路。走在前面的百里兮雲懵懂未知这一切,还努力地按照昨夜紫衣地教导端出一副公主的姿态来,目不斜视,步伐沉稳地在这花园里散步,只是眼底流露出的一丝惶恐和用力攥紧的手指揭示出她内心的不安惶恐。她并不太懂公主、王权与国主的宠爱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紫衣昨夜里说的话却叫她错乱的内心里明白一桩事若她不能表现的足够好,会再度被囚禁于永不见天日的水牢之中。
昨日在制衣坊的红杏受了气回去在百里虹云跟前儿好一顿编排那大公主殿中的几个贱婢是如何地不将她三公主放在眼里,还大放厥词地说只有出尘绝世的大公主才衬得上越鸟裙,而她百里虹云的千蝶裙就算是镶满金银珠宝也不过是个俗气地陪衬。
红杏捂着手腕在百里虹云面前一通哭诉得好不惨然,说是自己无用不能给三殿下挣个颜面,反倒让人掰断了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