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花劫
百里兮雲头点的跟捣蒜似的,笑得十分开心地道了一声:“好。”。
百里青云亲自将人从浮云殿接到她现在所居的万泉殿一事又将好不容易消停下去的王宫点沸。药局的人一日三次地往万泉殿去送药,百里兮雲本就不是什么重症,几副药下去脸色虽还有几分缺少血色的白,但已不见病气。此前在浮云殿失职的宮侍也统统被查办严惩,拨给百里兮雲赏赐的旨意从万泉殿出去换了大件小件的锦盒又折回来,很是热闹。
偏隅一角独居的玄翎和初息也是深刻地体会到万泉国新主的逐客之意,各类疗伤的圣品补血益气的药材不要钱地往她们这儿来送。单就几千年才出一支的紫参一送就送了十支过来,每支都有小臂长短。
初息这会儿也不跟百里青云客气,将这些药材接过来后,能用的用不能用的全都收进了自己的小乾坤袋里,她算是看明白了,玄翎虽然总表现出一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德xing,也不是刀枪不入的,有备无患总是好。
三日的功夫,玄翎身上的伤口虽然没有全然愈合,但只要不在随意动用武力也没有什么大碍了。百里青云的补品价值不菲,补得她脸上的血色也增添了三分,倒生出了这六百多年里都不曾有过的好气色。
此前百里青云送过来的魂器也被她用术法连同炽元丹一起拟成一块腰佩挂在初息身上,等到她神力恢复过来才能将其引回初息的体内。
第四日晨曦刚起,玄翎借了朵云头当座驾,大清早的带着初息一路颤颤巍巍地踏着晨光往北边去。她暂时没有炽元丹的头绪,得先去一趟冥府,一来她现在身上的伤没好全,再来个五妖这种角色恐怕就真要折进去了。二来此前五妖布下的阵里那些怨魂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她得去找阎子詹问个明白。
两人飞上半空时,瞧见百里青云正抱着她的长姐坐在百雀台上看日出,金晖脉脉,长水悠悠,天海共一色。
阎子詹正在家里闹心的要死。
他追寻了六百年的谢琅邪才刚摸到一些蛛丝马迹,正带了人往妖界去查探,却不想后院起火,十万的怨魂被人给劫了囚。等他掉转方向往回走的时候手下鬼兵的队长来报说谢琅邪在三界山出现后又不知所踪,疑往人界而去。
阎子詹气的骂了句粗话:“放他娘的狗屁!你还真当人界那软蛋壳子似的结界是个摆设啊!”指挥了一队人继续去探查谢琅邪的下落,他自己往冥府赶。
等到他回去的时候刚好来得及给自己手底下的十位判官收尸,冥府内外妖气熏天正是此前在无望海布下“弑神阵”的五妖所为,十万怨魂除了那些在十位判官与五妖斗法时被灰飞烟灭的,流窜出去的也有八万之多,同玄翎所猜想的分毫不差。
更让阎子詹气恼的是,被他指派去追寻谢琅邪下落的一队鬼兵也断了联系,用来传递消息的鬼鸮只带回了一根鬼兵的腿骨,阎子詹认得出,正是被他骂的狗血淋头的那个鬼兵队长。
这位年轻冥君睚眦必报的xing子四界中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敢在他头上动土的人除了昔日醉酒没拎清状况的谢琅邪,也真没谁了。这次被人几乎起底了冥府里所有的怨魂,阎子詹的脸绿了好几日,连后院里的夫人们都默契十足地噤声躲他八丈远,生怕被自家夫君的怒火烧到了眉毛,要她们出资重修冥府。
玄翎领着初息来找阎子詹时看到的正是被洗劫了大牢的冥府,原本虽然yīn森但好歹还算是气派的城楼口被打碎掉半边,上面挂着鬼兵支离破碎的骨头,旗子碎成破布条迎风招展为破败的景象增添萧条。年轻冥君手里捏着鬼将送上来的议事薄,判官还在起尸池里泡着,这些琐事全都堆在了鬼将们的头上。
“子詹,你这是被人打劫了吗?”
玄翎身上披着厚厚的披风,她重伤未愈,冥府又yīn气重,初息也不管yīn气跟寒气有什么差别,来的路上用玄翎的旧衣拆改了一件披风出来,里面填了最早从巫行山上带出来的银棉。
这银棉不仅能换钱,保暖的效果比皮毛都好。
“可不正是被人打劫了!最近手痒不痒?跟我一起去教训教训妖界的那帮闲汉如何?”
阎子詹本来还不怎么慡利的面色在看到玄翎的瞬间扯出一个透亮的笑容,貌美如花地令一旁的鬼将看傻了眼,手里的议事簿啪叽一声掉到地上。
初息也看着阎子詹一愣,心说这世上居然还有好看的这么丧尽天良的男人?
玄翎倒是从小看惯了他这张倾倒众生的脸,神色淡淡地一挑眉:“你要教训的那帮闲汉,已经被我教训过了。倒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你冥府也算是四界中难入口地一块儿骨头之一,怎么就能被人顺走了十万怨魂?”
阎子詹冷笑一声:“也不知是谁的注意,用谢琅邪的名头将我引了出去。”他这才看见玄翎脸色不似以往,身旁还有一小娘搀扶着,面色正经道:“你受伤了?”
玄翎往初息身上靠了靠,声音突然衰弱了几分,朝着阎子詹挤眼:“是,伤得很重,差点儿你就见不到我了,所以快准备好一间上房,还有我寄放在你家的几坛酒也一并送过来。”
阎子詹不愧是她的知己好友,仅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一边唾弃玄翎身为神君竟如此道貌岸然地不要脸,一边按照她的要求吩咐了下去。
倒是初息十分不好意思地朝着阎子詹道了声谢,扶着之前还步履稳健,突然间就脚下虚浮地玄翎跟着鬼将往厢房去了。
☆、第90章 打回形再逃
玄翎的这一点小心思起初还叫初息紧张得手忙脚乱,几次三番之后她便摸清了这些小伎俩,也不拆穿,由着她胡来。只是总在关键的时候扳回一星半点儿,比如阎子詹差遣人给送来的几坛好酒,刚搁下就被她收进了乾坤袋里。
连一丝酒香都没留下。
初息:“既然伤还没好,忌酒忌荤腥。”说着把随酒一起送来的几样荤腥小菜全都让人给撤了回去,只留下一碟子醋拌豆苗。
玄翎的内心随着初息的乾坤袋子挣扎了半天,一个字没说老实地卧回chuáng上,等着初息给她换药。
初息从银质的药罐里挑出半透明的碧色药膏敷在白布条上,把玄翎肩上的旧药取下后,仔细地贴上新药,动作轻柔细致却并不慢,妖丝留下的伤口基本都愈合的差不多,最深的几道也已经长出了新ròu。百里青云的药材俱是上等,在换个三五回也就都能结痂了。
只是看着她背上遍布深深浅浅重叠的伤痕一阵恍惚,仿佛又看到当时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的玄翎,心里一紧手上的力道下意识地加重。听见玄翎吃疼地闷哼,才回过神来,内疚道:“捏疼你了?”
玄翎笑着说了声无妨,把衣裳穿好,道:“这几天一直奔波,你陪我躺会儿。”
初息看了她一眼,清理了换下来的布条后刚挨着chuáng边躺下来,腰上力道一紧,刚喊了个你字整个人翻身滚进了玄翎怀里,急道:“伤口再裂开怎么办!”
“嘘——”玄翎指了指窗外:“你看,那是天河的倒影,冥府这地方寸糙不生,那是唯一的美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