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花劫
起先还有几个修行的炼体期好奇着跟了两步,被她一拳捣碎了心肝后再无一人敢上前。一时间,不周山上寂静如无人之境,初息这一路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妖火战气罩在她身上如刑具加身,每走一步都痛入骨髓。行到山下时冷汗津津湿透里衣,她不知这虎妖要将自己如何,若是要杀了她夺取炽元丹,只求她快些动手也好过这种不死不活的折磨。
离了不周山外的苦寒被煦暖风一chuī,汗水粘着衣服紧扒在身上,如千枚细针扎入毛孔,初息立时疼的唇色惨白,顿住呼吸一个踉跄跪倒在路中。
虎妖不耐的扯动手里的绳子,见初息气息微弱,眼看着要晕厥过去,为了避免麻烦便解了她身上的战火妖气。
身上的痛楚加诸的刑具乍然脱离,剧痛袭来的瞬间硬是bī的初息从混沌里清醒,喘了半晌从疼痛中缓了过来,只是口中gān渴如烈火烧过,哑着嗓子对虎妖道:“你要将我带去哪里?”
虎妖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扯着绳子将她带了过来:“你不过是个装载炽元丹的容器,哪里来的废话?”
初息吃力地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却发现这虎妖瞳孔中原先的那抹猩红愈发明显,眉宇间也越来越焦躁,隐隐有可见的黑气涌动。她虽然修为浅薄也知这是妖族妖气行岔走火入魔的迹象,之前被痛苦折磨的萌生死志,这会儿缓了过来心里重新燃起求生之念,想着虎妖说不准何时便堕入疯魔,要在此前从她手里逃脱才行。便不再做声,任由她牵着一路向西而行,片刻不停足足走了三天。
不周山以西三百里的地带,称之为无为村,住着一些聚群而居的妖族。他们大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能修行,除了寿命比人类长了一些,其余的倒也没什么不同。传说七万年前,此地曾生出过一个十恶不赦的恶徒,这恶徒天赋异禀又极为俊美,短短三万年的时间里破级进入渡劫期,又用了一万年的时日熬过了七十二道天雷顺利飞升,原本这也是无为村的一桩喜事,那时村子里的妖类还是可以修行的,虽然进程缓慢少有建树却也qiáng过今日的手无缚jī之力。只是这恶徒不知怎地一夜之间xingqíng大变,变得bàonüè无道,yīn狠毒辣。竟屠了阖族老小一人不剩,使得云豹一族从此绝迹于妖界之中。后来更是在四界中肆意妄为,可因其法力高深一直未有人能将其制住,最后还是一万年前东皇太一出面将这恶徒的妖丹打碎,封与着无为村的石盘之下。此劫虽平,可昔日东皇太一也立了规矩这无为村中再不可有一人妖修。
是以妖界大多数妖修的妖类都不会往这边而来,偶然路过,也是被极为尊敬的引为上宾。越是修为等级高者越能得到丰厚的礼遇。虎妖乃是难得出现在此地的凝神期,更是一入村落便成为众人争相宴请的对象。
眼前这位兔头人身留着长须的老者对着虎妖十分殷勤的一礼,相请她与初息道舍中歇息:“区区家中有些许燕云山上的甘露,实为解渴醒神的佳品,还请大人不要推辞。”
虎妖冷着一张脸道:“不必,我不渴。”若是寻常,她大可一掌将这年迈兔妖碎成几段,只是妖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便是不能伤害无为村的妖类,不然必受天谴。
初息连着三日被虎妖拖行,这会儿已经是丝毫力气也没了,况且这虎妖瞳色已经全部染红,若再不快些想办法逃离,只怕是要来不及,便软言相求道:“大人,我这一路疾行已是透支,还请你准我饮些甘露才好继续赶路。”
大约是觉得她这一路都听话随行,虎妖看了看她爆皮的嘴唇,对着白兔妖道:“你家在何处?”
白兔妖热切地一指身后竹楼小院,笑呵呵道:“可不就在眼前,大人请。”
竹楼小院里住着白兔妖家同堂五代,前来相请的老者乃是家中家长,如今也有三百五十七岁,两个个儿子各有两房妻妾,生了子孙七人,只有两个孙子留在家中,其余都去了别处,长孙的小女儿上月才刚生产,一窝小兔子才刚刚足月,正在竹楼下的吊chuáng里打滚。
初息瞧着几只软乎白糯的小毛团心里喜欢的不行,接过来小女儿递过来的甘露道了声谢,饮了两口,清润液体抚平连日来辛苦疼痛,她伸手摸了摸吊chuáng里的小毛团,视线悄悄掠向四周想找寻一个可乘之机。
背着身子听见小女儿捧着一碗甘露也送去给虎妖:“这位大人,甘露清甜很是解……呃啊!”最后一字被既痛苦的打断,初息正要回头,脸上突然被喷溅上温热液体,她战战兢兢的回过头来只见虎妖瞳色一片猩红已然是进入疯魔,小女儿的脖子在她的手里被捏成ròu泥。
兔妖一家更是骇然,之前老者一脸土色地指着虎妖:“你你你怎么可以……”话未说完便同从竹楼里闻声出来的两个儿子被虎妖妖气凝出的妖刀劈成六段,几乎是同时两个儿媳的尖叫也梗在断开的喉咙里。
初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回过神时身旁吊chuáng里的小毛团被院中石桌压在下面,白兔妖一家十几口在顷刻之间被屠杀gān净,她还来不及逃跑便被虎妖一把钳住脖子带至半空,周遭树林急速后退,虎妖将她抵在石壁上凶狠地:“说!炽元丹的秘密是什么!快说!”
初息被她捏得无法呼吸,挣扎的手也渐渐失了气力,缓缓落了下去。
意识消散之前,额间凤翎印记突然华光万丈,将虎妖弹离十几米远,撞到树上晕了过去,初息恍惚地想要抓紧时间逃跑,脚下一软也坠入黑暗。
☆、第43章 被雷劈再逃
初息醒过来的时候,四周如冥府般安静。她呜咽了一身,浑身上下的骨头像错位了一般,骨头fèng发疼。
她发现自己被倒吊在树上,逆冲的血液涨得她头皮像炸开一般,双脚已经木然地没有知觉。眼前视线由模糊逐渐清晰,可以看见此处的荒凉,一眼望尽的枯木林,焦huáng野糙高至人腰,土地荒秽,渡邪鸟成群地栖息在枝桠上,琥珀色的瞳孔埋在细长的双眼中,森然地注视着她,似是在等她咽气。
她忍不住想笑,自己运气一向差得可以,此次倒也不例外,大概真是大限将至cha翅难飞了。只不过,死后若沦为这些食腐的扁毛畜牲的口粮,心中还是有些难平的不甘。若自己的术法jīng进些,还可以求个有尊严的死法,可惜她一向不喜妖修之法,不知她死后落入轮回,来生会落入哪一道中,只要别再为妖就好。
初息胡思乱想了一通,拉回神识,又忍不住一笑。最近她真是不大争气,眼下虎妖不知去了哪里,这种良机之下她不快些想办法脱身,尽想些有的没的。凝神探了探妖气,虽然稀薄,但勉qiáng可以化出花枝去解开缚住双脚的绳子。她望了眼自己距离地面的高度,若是这样解了绳子,倒栽葱似的摔下去倒真是要去轮回了。若是解开绳子的瞬间,生出花枝来缠住最矮的那根树杈或许能行得通,只是不知她解绳子耗去的妖力足不足以再生出一条花枝。
思前想后了许久,也唯有此法可行,只能拼力一试。
指尖延伸出的花枝攀上一指粗的麻绳,奋力一扯,绳索松了少许花枝却断掉一截。初息心里一沉,若再生出些花枝,只怕所剩的妖力空虚,得摔个半死。她咬了咬牙,奋力支起上半身,改用巧劲,一点一点挪松脚上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