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花劫
初息想想方才玄翎一枪挑断石笼的行径,觉得还是复杂的好一些,便问:“复杂是怎么个复杂法?”
玄翎瞧着她道:“但凡密室总有些个机关暗道,只是不知这石室的暗道是以什么样的术法加持,想要解除得需要花费一番功夫才可。”
重洺抱着初息的腿,探出脑袋来看着玄翎问道:“那简单的法子呢?”
玄翎一笑,道:“那就省事许多,苍穹一击,便可造出一条宽敞大道。”
初息扶额:“果然……”
重洺甩甩尾巴道:“简单又粗bào,玄翎最厉害了。”
玄翎看了眼缩在角落里的少女,暗忖片刻道:“或许还有个法子。”她走到石台前蹲了下来,看着少女道:“这人鱼应是万泉国王室中人,只是不知为何被囚禁于此。”说着指尖凝起一丝银线投入少女眉心处,少女双眼瞬间失神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片刻之后玄翎将银线从少女的眉心处牵引出来,放入方才困住少女的池水中。一些混乱幻像呈现出来,只是少女神智太过于混乱,水面上的幻像也七零八落琐碎不堪。但却能从许多的被池底电击折磨的画面中知晓,这少女被困在此地的时间不短。
初息忍不住惊叹这术法的玄妙,与重洺一起凑到池边,问道:“你如何知道这人鱼是王室中人?”
“妖书中有记载,万泉国的寒冰人鱼里,唯蓝尾最为尊贵,次等人鱼皆为青尾。玄翎伸手将一些无用的幻像快速地拨开,在一堆惊恐的画面中找到一抹少女被关押进来时的一小段幻像。虽然幻像中的少女奄奄一息,也能从模糊地幻像中看到一个身着鸦青色长袍男子的背影。男子的手在石室的墙壁上轻轻一抹,地面上开出一个入口。
“就是此处了。”玄翎将幻像散去后,走到西面的石墙面前,果然看见墙面之上刻有一些图腾,凝聚出法力在掌中,学着幻像中男子做所的那样在墙面上顺着那些图腾轻轻抹了过去,等了一会儿,入口却没有打开。
“这上面似是有血迹?”初息凑上去看了一眼墙面上的图腾,凹槽之处上有些斑驳的锈色,看起来像是gān了许久的血迹。
“血迹?”玄翎用手指在凹槽上抹了一下,放到鼻下果然嗅到一些血腥之气。低声笑道:“血引咒?想不到这小小人鱼之国竟然也有此秘术,也难怪能从当日的灭顶之灾中遁逃到此处。此法须的制咒之人的生血才能启封,我们只能走第二条路了。”
初息还没反应过来玄翎所言问了句什么,下一刻传出轰隆一声巨响,重洺迅速抱住初息的脑袋,快速将一对猫耳压下来,眨巴眨巴琥珀色的大眼睛往前看去。只见地面上入口的地方被玄翎用神力给劈了开,露出隐藏在下面的石阶。
人鱼少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到,凄厉地尖叫起来。人鱼的叫声有迷惑人心之效,初息与重洺的的修为尚低,只一瞬便生出了幻觉,仿佛置身在昔日桃花谷中,重洺喵啊一声飞扑下来,在桃林中奔跑跳跃打着滚儿。初息将收集好的桃花清洗gān净晾晒起来,从水缸里捞出养了好几日的肥鱼红烧了,再炒两个小菜把酒热好后,一回头被突然出现的玄翎抱了个瓷实,刚娇嗔了一句便被玄翎吻的透不过气来,心里和脑袋里都有些晕乎乎的,有些如梦似幻。
正吻得难舍难离之际,初息睁开眼睛的瞬间此前的玄翎变成一颗满是腐ròu的鱼头,huáng绿色脓浆河一双鱼眼泛出灰白的颜色死死地瞪着她,初息被恶心的吐个不停,恨不能连嘴带舌头全都一并割了去。
玄翎:“……”
初息呕吐不止,玄翎手起刀落一掌将少女砍晕,幻术消弭,在地上露着软绵绵白毛肚子的打滚的重洺突然停住动作:“呃?”了一声,玄翎上前,无奈地揪起她的后颈,抛到初息身边。
初息方才好了一些,生出一身冷汗来,心有余悸地看了玄翎一眼胃里还有些按耐不住的翻涌,虚弱地道:“我们快些离开这里吧,这石室实在是有些yīn冷渗人。”
“等等。”玄翎将自己的罩衣脱了下来给初息套上:“密道之内yīn气过重,我这件罩衣虽然看着轻薄,却能低于yīn寒之气。”
初息愣愣地抬头看着她:“那你呢?”
玄翎道:“你忘了我是善火的凤凰了吗?从来都只有yīn寒之气畏惧我,所以你无须担忧。”
初息将玄翎的罩衫裹紧,上面有淡淡的熏香的味道,低头看着罩衫上绣的祥云图案:“我只是担忧欠你太多。”声音弱得似是呢喃。
玄翎问道:“什么?”
初息吸了吸鼻子,招手唤重洺过来,道:“我说赶紧离开这里为上策。”见玄翎将昏死一旁的人鱼施以傀儡之术带着一并走,奇道:“你要带着她?”
玄翎道:“这人鱼说不准之后会有些用,所以先带着。”
初息想起之前她想要救一救这人鱼时玄翎略带调侃的口吻,还觉得大约自己还是有些多管闲事了,这会儿她倒是管起这人鱼的闲事来了。
人鱼一族向来貌美,虽说这有些疯癫的人鱼满身伤痕十分láng狈凄惨,却也可见其五官清丽……初息试探地问道:“之前你不是说我不长记xing?我还忧心我托你放了这人鱼会不会太过于麻烦,又会不会再生出什么事端来令你我再陷入险境。”
玄翎带着不可察觉的笑意看了她一眼,道:“若我不在你身边,遇上这种事,你自然该是离得远些。若是我在这里,你可以全然不用顾虑其他,也不用担忧是否会麻烦我。还是说,你不想这人鱼跟着咱们,如果这样,我将她留在这里便是。”
见她要解开人鱼的束缚,初息喊了声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这样说显得我像个脑痴。”
玄翎表qíng紧了紧,认真地说道:“你是脑痴和我说了什么无关。”
初息:“……”竟无言以对。
玄翎展开笑意道:“你尽可以想想好事。”
初息表qíng凝重地看了她一眼,沮丧道:“好事是说……就算我是个脑痴也是个有后盾的脑痴吗?”
玄翎的目光在初息有些失落的眉眼中徘徊,忽地心中一紧。——东皇太一也曾有过片刻的失意之态,起初完全想不到初息和东皇太一有何关联,因为她们从外貌到个xing全然不相似。不知是不是知道真相后的自我暗示,这一刻竟觉得这张稚嫩的脸和逝去的恋人重合在一起,幻作一人。
“如今这桃花身上附着的到底是东皇太一本人还是她的恶念,有你来分辨。”
老君的话犹在耳边,玄翎望着爱人年幼的模样,忍不住将她抱入怀中。
“玄……翎?”初息感觉到这个拥抱的力度在加持,整个人像要被她揉入身体之内,无法呼吸。
就算是恶念,也是你的一部分:“是的,我是你的后盾,护你一世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