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杀周防尊
沉默的赤之王握着绪方的左手,赤色的火焰通过他的掌心蔓延到她的体表。
他抬头看了眼身着青色制服的佩剑青年,对方微微颔首,视线盯着身前病chuáng的白色chuáng单,继续说道:“科研组给出的解释是,绪方小姐主观上逃避现实,也就是说她不愿意醒来。在这种qíng况下,单纯的医疗手段是没有作用的,所以请您务必谅解他们的做法。”
“谅解……如果是这种方法,还用得着你们动手?”周防的声音慵懒而低沉,他低笑了一声,“宗像叫你来的?”
绪方透体内的树随着她异能的枯竭安分了不少,但相应的,渴求能量的生命之树开始变本加厉地汲取她的生命力。周防在发现这一点后就开始持续地向她体内输入能量,在他的帮助下,绪方的身体机能的确有所好转,但却仍旧没有恢复意识。
“是的,室长希望您jiāo还监管权。”
周防勾着嘴角,心不在焉地笑着回答道:“告诉他,少管闲事。”
他和绪方间的羁绊至今无法清偿,就这样放手他根本做不到。这种感qíng的组成成分很复杂,既有几分同病相怜的认同感,又有无法否认的浅淡好感。绪方的温柔关怀和缱绻目光对他而言是相当陌生的东西,但在体验之后又觉得并不讨厌。
柔和的微笑,甜蜜的bī迫,流淌鲜血的嘴角,充满恨意的目光,小心翼翼的讨好,暧昧的亲昵……她一次又一次在他的心里加深自己的影子,反复刻画那个叫做绪方透的名字,如果她真的是有心算计,那么恭喜,她成功了,赤之王承认自己已经开始习惯有她的陪伴。
他见惯了她温柔微笑的表qíng,漂亮的碧色眼睛里流转着柔和甜蜜的光华,她会安静认真地注视着他,会因为他的话语或动作做出可爱的反应,会叮嘱他按时就餐,会给他准备好养胃的食物,会与他分享她的心qíng和见闻。
周防突然反应过来,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放手。
她只会对他一个人说出请求,只会在他面前表现出软弱,只会向他索求回应。她用自己的行动表达出,他对她而言是特别的。
她始终在暗示,她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周防有些怔然地看着沉睡中的绪方。
因为是属于自己的,所以不愿意被人夺走。
因为是属于自己的,所以他不自觉地容许了她的得寸进尺,不自觉地想要保护她,习惯xing地为她整理长发,本能地对窥视她的恶意感到厌恶,被动地接受了她的触摸和拥抱,甚至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qíng况下贪恋上这种程度的接触。
海童寺说绪方喜欢着他。
他听见了,却不以为意。
那时候的他认为这种感qíng太过脆弱太过廉价,仅仅只是比好感再多出几分,连友qíng都比它更为深厚。这个词轻而易举地就可以说出口,即使转移投注对象也不需要有任何负罪感。
但是当这个简单的音节转化为现实中的行动,周防却不得不承认,他将它想得太肤浅了。
或者说,绪方实在是太聪明了。
赤之王注视着她,缓慢地松开手。
失去了外界能量的注入,生命之树再一次开始极为残酷地吸食绪方的血液,她的体温缓慢下降,樱粉色的唇逐渐变得苍白。周防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平静地看着那张虚弱而柔美的脸,指尖传来细腻柔软的触感,美好得令人不忍离开。
王权者将她铺散在枕上的黑发轻柔撩开,反手撑在她耳边的位置,接着朝她俯过身去。
他俯视着她沉睡的样子,苍白的肌肤,纤长的羽睫,轻微细弱的呼吸,她jīng致脆弱得犹如浅色的梦境,如此不真实地倒映在他琥珀色的眼瞳中。
“绪方透……”他说出她的名字,声音低哑好似叹息。
我替你承担一切。
赤发男人弯下腰吻上那失却血色的唇,如预想中一般柔软,却并不温暖。原本撑在她耳边的右手缓慢收紧,抓握住一把冰冷光滑的长发,他加深了这个吻,生疏地索取她,耐心地以自己的热量温暖她。
他的左手最初握住她的肩膀,之后却沿着她的手臂一路下滑,最终停止在少女手肘黑色的金属装置之上。手指摸上异能限制器冰冷的外壳,周防抓住那对他而言脆弱不堪的金属枷锁,缓慢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量。
我替你承担这一切,为你撕裂这枷锁,如你所愿。
变形的金属发出不堪负荷的碎裂声,赤之王粗bào地捏碎了异能限制器,尖锐的警报声瞬间响彻S4特护病房所在的整条走廊。
你是我的,从此依附于我而活下去,将你的一切都献给我……
狂躁的火焰冲破门扉,如洪流般倾泻到走廊内,燃烧的高温将空气加热到扭曲,赶到现场的青色制服即刻镇压外泄的能量,佩有肩章的安保人员迎着阳炎冲入病房。
被灼热赤色包裹的王权者结束了短暂的吻,抬眸望向闯入的S4职员。
他略带嘲讽地勾起嘴角,平静的眸中泛起金红。
“滚出去。”周防的声音沙哑而灼热。
正在处理公务的宗像礼司很快接到紧急报告,他简单看了两眼文字信息,视线滞留在监控视频被高温毁坏前拍摄下的最后一个画面上。他沉吟了片刻,随即传达命令不再阻拦眸色呈现出赤金的赤之王。
宗像合上面前的文件,起身走向门外。
“室长?”见他出门,淡岛世理先是一愣,继而立刻跟上。
青之王推了推眼镜,不疾不徐地向前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把这一次的损毁qíng况统计好,整理出赔偿价格以后给糙薙出云送过去,现在就去。”
他单手按上佩剑,神色中隐隐流露出不悦,“我单独去见见赤王。”
大约二十分钟后,Homra酒吧中传出一声惨叫。
正在布置着万圣节装饰物的众人纷纷停下动作,一致地望向糙薙。受到惊吓的毛啾唰一下蹿到了八田怀里,橙发少年手忙脚乱地抱住白毛团子,惊魂未定地看向吧台,有点结巴地问道:“糙薙哥,发、发生什么了?”
握着终端机的手在发颤,糙薙出云重新点了一遍屏幕上显示的数字,jīng确到小数点后一位的巨大数字令金发青年脸色煞白。他抓狂地按灭终端机屏幕,恨不得立刻揪住周防的领子问问,看什么病能看掉这么多钱?!
“糙薙哥,你……没事吧?”镰本小心翼翼地询问。
金发青年努力深呼吸,拼命抑制心头的怒火,他朝镰本扬起一个扭曲的笑容,一字一顿地回答道:“我、好、得、很!”
安娜突然“咦”了一声,她将手中的南瓜灯挂在楼梯扶手上,接着哒哒哒地跑下台阶,直奔向酒吧门口。她推开门,站到门外张望着,没过多久就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尊哥!”跟着安娜一起跑出来的八田兴高采烈地喊了声,在看清楚远处的景象后表qíng瞬间变得复杂。闻声而出的糙薙推了推紫色偏光镜,倚着门框,远远地望着归来的赤王。安娜则没有管那么多,她在第一时间就朝着那个高挑的身影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