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曦
“我说我们分手。”沈越曦说道。
“为什么?”康威森问,他有些激动。他怎么突然要分手?到底出什么事了?想起秦欢的话,想起沈越曦最近对他的冷淡,难不成是她变心了?
“不为什么。”沈越曦说道。
“越曦,我们该结婚才是啊,伯父伯母在之前都找我谈过,让我们快些结婚。你不觉得现在说分手很不合适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哪里惹你不快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我不爱你了。”沈越曦抬起头直直地望着康威森,看到他那熟悉的眉眼,才发现对他说分手也是会痛。如何不痛呢?曾经深爱过的人,有过八年的感qíng。环抱双臂,抱住自己,沈越曦忍住眼中的泪转过身去,仰起头防止眼中的泪滑落。
康威森的胸腔燃起一把怒火,她居然背叛了自己,爱上了别人。抓住沈越曦的肩头,qiáng迫她面对自己,“这不是真的理由。”把沈越曦掰过来,才发现她落泪了。愤怒的火苗瞬间被浇灭,转而化为心疼。将她抱在怀中,柔声哄道:“越曦,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吗?”
沈越曦紧紧地抱着康威森,才发现自己对这个胸膛也有眷恋,才发现他的气息依然是自己熟悉的。紧紧地拽住康威森的衣服,把眼泪擦到他的衣服上,沈越曦的心痛如刀割,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要给夜白羽一个未来,却放不开面前的这个人。她以为这两年与康威森之间的平淡关系已经将两人的感qíng淡化,以为他们之间没有了感qíng,之间剩下的只是一种习惯,可等到分手说出口,她才感受到自己的痛,才感觉到对他仍有爱。
捧起沈越曦的脸,吻着她脸上滑落的泪水。康威森心疼极了,是他错了,他不该留她在大陆,不该让她一个人孤伶伶的独居,他该早些向她求婚的,他该多用些心思在她身上的。心疼而愧疚的吻,一点一滴地在沈越曦的脸上、唇上、眉上、鼻上游移,温柔的大掌,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在她的身上滑移。
缩在路灯下的长椅上,单薄的T恤抵挡不住深秋的寒风,夜白羽冷得哆嗦成一团。仓促出门,什么都没一带,就牛仔裤兜里装着些散碎零钱、一部手机和一串钥匙。钱、证件全放在上衣袋子里,挂在卧室的。住旅店,身上的钱不够,回去,康威森在,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蜷缩成一团,连动都懒得动,目光落在手机上,有些期待,她想听到沈越曦的声音。
抱膝坐在那里,全身都冷麻木了,眼睁睁地看着时间一分分地过去,到天亮的时候也没有接到沈越曦的一通电话。
轻轻地勾了勾嘴角,眼中泛泪,有康威森在,她怎么方便与自己联系,又能怎么能让他起疑心。自己还要再奢求些什么,她为自己付出了那么那么多,自己还要再奢求些什么?难道真的想与她走一辈子么?明知道是奢望,为什么还要有希望?甩甩头,慢慢地起身,才发现膝盖因蜷缩太久而发麻,连站都站不住。
十点多钟,夜白羽晃晃悠悠地回到家门口。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一夜未睡吧,头居然有些沉,有些晕。
用钥匙把门打开,摇摇晃晃地往里面走,一不小心,碰翻了椅子,引起一声动。脚步声响起,沈越曦的卧室门被打开了,康威森腰际缠着毛巾将门拉开,身上还带着水滴。透过门fèng,她看见沈越曦在chuáng上睡得很沉,被单外露出的是赤luǒ的背部。
夜白羽的身子猛地一颤,差点栽倒在地上。
康威森看了夜白羽一眼,说道:“麻烦备一下早餐。焦蛋、牛奶、面包,谢谢。”说着,又把门关上了。
痴痴地望着关上的门,夜白羽只觉得一颗心跌冰窖里,冷得全身发抖。她踉踉跄跄地回到卧室,一头扑倒在chuáng上,贴着枕头只觉得大脑中如同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心痛到极点,连呼吸都是那么的困难,泪决堤而下。虽有心理准备,虽早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可事到临头,那种痛与伤悲仍旧超过她的承受戒限,比想象要痛千倍万倍。在这一刻,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发生坍塌,光明离她而去,温暖从她身上抽身,似又再回到那片黑暗的世界中剩下她孤伶伶的一个人。
蜷着身子,裹进被褥之中,放任自己的眼泪奔流不止,终于,倦极的她在疲惫之中沉沉睡去。
沈越曦醒来,见到全luǒ的自己,想起昨夜发生的事qíng,心里顿时揪成一团。如今事qíng被搅得更乱,如一团乱麻,该如何处理?在与康威森亲热的时候,她想到夜白羽,顿时便冷了下来,没法再与他继续,康威森虽然不满也没再勉qiáng她,他qiáng压yù望搂着自己睡了一夜。他对自己是体贴的,待自己也很好很好,她该选择康威森,不是么?可为什么会觉得那么为难,那么痛?她割舍不下夜白羽,她放不开她啊,她想与她走一辈子,她之前不是已经选择了她么?
康威森坐在chuáng前对沈越曦抱怨道:“你请的这个家政真不像话,昨天让她泡咖啡不泡,今天早上连早餐都不备。”
沈越曦苦笑一声,“她不是家政,是我的朋友,也是生意上的合伙人。”
康威森有些意外。
沈越曦穿好衣服,来到夜白羽的卧室前轻轻地敲响门,“小夜,小夜。”连唤几声都没有应答,她扭了下门试试,从里面反锁了。返身到门口,见到她鞋子还在,知道没有出去,便拿钥匙开门进去,然后关上门,将康威森锁在外面。拉开裹成一个蛹状的被子,只见夜白羽蜷缩在里面,脸角仍挂着晶莹的泪珠,被子上泪湿一片,脸上红通通的异常刺眼,嘴唇轻颤,全身发抖。她一惊,将手探到她额头上,烫得吓人。赶紧拿起电话叫救护车把夜白羽送医院。
夜白羽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泪水不断溢出,沈越曦怎么擦也擦不完。她心疼得直掉泪,把夜白羽紧紧地抱在怀中,是自己伤了她,对不起她。
“高烧40度,肺炎,得住院。”医生说道。
沈越曦坐在chuáng前守着昏睡中的夜白羽,心里痛苦之极。她放不开康威森,也放不开夜白羽,现在她已经伤了夜白羽,她不想再伤康威森。可是想到夜白羽无依无靠、无亲无故、受过那么多伤害,若自己再伤害她,这让她如何再去面对以后的人生,再怎么活下去。她觉得自己像是个千古罪人,铸下了不可原谅的错。
康威森站在病房门口,看到沈越曦坐在病chuáng前留泪,脸色十分难看。夜白羽与沈越曦的反常态度,这让他不得不怀疑两人的关系。同xing之爱他见过,对于这些他不赞成也不反对,这与他无关。可是,如果沈越曦爱上别人,或者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他就觉得很受不了。他宁肯去相信沈越曦爱上别的比他优秀的男人也不愿意相信沈越曦会移qíng别恋爱上一个女人。
沈越曦轻轻地抚着夜白羽的脸,烧退下来,cháo红散去,还复的是一张苍白毫无生气的脸。她的生命看起来是那般的脆弱,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这张青chūn却苍白的容颜就如同她的人生,倔qiáng、坚qiáng而脆弱。痛意在胸腔漫延,泪水不断落下,她如何能放开她,怎么舍得放手,怎么舍得让她痛,怎么舍得她不在身边,怎么舍得让她去面临外面那些风风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