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说着,伊莫顿微微侧身面向侍卫长,他的腰间,一串贝壳串成的挂饰随之缓缓抖动。
侍卫长双目微瞪,置于身侧的手握紧,神qíng愤怒中带着丝忌惮。
“哦?”塞提一世并未发现下方的暗流涌动,感兴趣地说,“说出你的疑虑。”
“我的王,您有所不知。当时安卡苏纳姆即将被砍头,但玛阿特女神出现,宣布她是无辜的。”伊莫顿说。在这个信仰神的国度,神的旨意高于一切。
“那么……”塞提一世双眉紧蹙,视线在自己的侍卫长和伊莫顿身上流转,“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我……”侍卫长忽然单膝跪下,脑袋抵到光可鉴人的地上,声音中带着忏悔,“我其实并未亲眼见到安卡苏纳姆刺杀来克莱尔大人!我当时正好去拜访来克莱尔大人,便以为他告诉我的是事实。”
许怀凌几乎躲在伊莫顿背后,惊讶地看着侍卫长忽然改变证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忽然看到侍卫长悄悄往这边瞥过来的一眼,顺着他的视线,她便看到伊莫顿嘴角带着的高深莫测淡笑。
那么……是伊莫顿做了什么?
许怀凌收回视线,却听塞提一世说:“索多斯,没有亲眼见到,你之前怎么敢擅作人证?我对你很失望!”
侍卫长深深地匍匐在地,一言不发。
“你出去吧!”塞提一世一脸嫌恶地挥手道。
“是!”侍卫长点头,起身。离开大殿前经过伊莫顿身边,他瞥来略带祈求的一眼。
伊莫顿依然是一脸淡笑,仿佛并未注意他。
“那么我的维西尔,你还有其他人证吗?”等到侍卫长走出大殿,塞提一世又问来克莱尔,只是语气间已经有些不满。
来克莱尔微低着头,置于身前的手握紧成拳,其上青筋根根爆出。然而不过片刻,他又立刻放松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策。
“王,我还有一个人证。”
来克莱尔说着,在得到塞提一世的准许后,遣人又带了一个人进来。
这一次,进来的是一个大约四十岁的女人。她一进来,便直接奔到许怀凌跟前,声泪俱下道:“孩子,太好了,你还活着!”
许怀凌没搞清楚这演的到底是哪一出,下意识地挣开这个女人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女人立刻就露出惊讶受伤的表qíng,愣愣地看着她不说话。
许怀凌眉头微皱,心中的不安让她再次去看伊莫顿,却发现现在的他下巴微微绷紧,再没有刚才的从容不迫。
她心中咯噔了一下,满眼戒备地盯着那女人。
“安卡苏纳姆……”在众人都莫名其妙的时候,来克莱尔忽然深深地叹息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他的语气中带着无奈和些许祈求,看着许怀凌的眼中带着慈父的温柔。
慈父?
事态的发展超出了许怀凌的预料,不安感越来越qiáng烈,她只能退到伊莫顿身边,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安下心来。
许怀凌的沉默并未打击到来克莱尔,他叹息一声,又转向塞提一世,继续道:“我的王,请恕我一直没有说明。其实,安卡苏纳姆是我的女儿。”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许怀凌更是下意识地脱口道:“你胡说!”
来克莱尔眼神柔和地看向许怀凌,露出无奈的笑,“我知道,你不肯认我。我当年抛弃了你的母亲,致使你们生活困苦,你的母亲早早死去,这都是我的不是。但安卡苏纳姆,你的身体里流动着我的血液,你无法否认。”
“是啊,安卡苏纳姆!姐姐也会希望你能原谅来克莱尔大人的。”作为来克莱尔人证的女人也qíng真意切地说。
“来克莱尔,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已经被你们弄糊涂了。”塞提一世适时开口,打断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告。
“王,我很抱歉。”来克莱尔连忙收起慈父的样子,恭敬地对塞提一世说,“其实,这一切都源于我当年犯下的错。那时我还年轻,抛下了安卡苏纳姆母女两人,这使得安卡苏纳姆一直憎恨于我。前段时间,她便借机接近我,想要对我不利。后来,我故意将她送去砍头,也只是想吓一吓她。就算伊莫顿大人不出现,她也不会有事。我想,玛阿特女神一定是知道这其中的真相,才现身的。”
“那她是?”塞提一世指着那四十多岁的女人,问道。
“她是安卡苏纳姆母亲的妹妹,名叫阿娜。她可以证明,安卡苏纳姆是我的女儿。”来克莱尔说。
“阿娜,你的证言呢?”塞提一世看向名叫阿娜的女人。
阿娜连连点头,“我的王,在您面前,我不敢有丝毫欺瞒!虽然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安卡苏纳姆,但她小时候曾经
在我家暂住过一段时间,我知道她的背上有一块圆形暗色胎记。”
许怀凌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脊背,事态的飞快变化令她有些无措了。自己的背上有没有胎记,由于视觉所限,她也不清楚。
“安卡苏纳姆,她所说可是真的?”塞提一世问。
许怀凌无法回答,在众人特别是法老的视线bī迫之下,她只能转过身,轻轻将肩上的布带滑到手臂上,抱胸露出后背。
众人一片安静。
片刻之后,塞提一世轻了轻嗓子道:“看来,安卡苏纳姆正是来克莱尔的女儿。”
后背果然有胎记吗?
听到塞提一世的宣布,许怀凌心中一沉。难道真如来克莱尔所说,她是他的女儿,因为怨恨,而要刺杀他?
“王,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说明。”来克莱尔再次露出无奈的神qíng,说道,“伊莫顿大人手中的文书正是安卡苏纳姆当时盗走,她是为了报复我,才陷害于我。想必伊莫顿大人是一时不察,才会被欺瞒。”
听完来克莱尔的陈述,塞提一世沉吟着。
现在,局势完全颠倒过来了。原本是伊莫顿带着充足的证据控告来克莱尔,结果一番闹腾之后,竟变成伊莫顿糊里糊涂被人欺骗诬告来克莱尔。
许怀凌心中沉沉的,今天的审判,她本以为可以绊倒来克莱尔,没想到竟会出这种变故。
忽然,她想起牢房中那个黑瘦的身影,忍不住开口道:“那么,我的哥哥呢?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怎么能杀了他?”
来克莱尔一怔,随即无奈道:“你是说那名叫纳夫鲁的少年吗?他不过是你母亲的养子,竟敢也来冒充我的儿子,我当然要将他关起来。至于他在狱中的死亡,那只是个意外。我没想到他的身体那么孱弱。”
由于没有任何记忆,许怀凌也不由得有些相信来克莱尔的话——如果他不说是她盗了那份文书的话。
即使安卡苏纳姆之前盗取了文书,伊莫顿遇袭也是她来之后的事,而她自然万分肯定,她绝没有将任何文书jiāo给伊莫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