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
疼痛从手腕一路蔓延,但这却不是曲忘月皱眉的原因,他压下了心底浮起的杀意,抿着唇不开口说话。
见曲忘月不说话,那人更得寸进尺起来,他的另一只手开始在男孩的脸蛋上抚摸起来,那带着yù·望的喘息在这夜里愈发令人作呕。
“你在gān什么?”刚从厨房回来的薛姨看见的就是这种令人愤怒的场面,她手中端着的碗盘摔落在地,急匆匆的冲了上来将曲忘月护在了自己身后,“这是我家小少爷,你不要太放肆!”
“滚开——”
女人的力气哪里比得过男人?更何况薛姨本就是曲素白的奶娘,年纪不小了,而这人还是个趁着酒意想yù行不轨的男人,所以很轻易的就把薛姨推开了,薛姨一个不稳重重的摔落在地,脑袋磕在了花坛的边上,啊的一声便不再有动静。
空气之中少了一个生息这让曲忘月开始不安,若说上一生他有几人是忘不了的存在的话那么这一生薛姨这个从小照顾他到现在的人就是其中之一,他是个怪人,但却也知道感恩,要不然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包子就卖断一生了。
“薛姨?”蹲下身探出手,却在半道就被人狠狠拽住,“别管这死老太婆,小美人,来和哥哥一起乐和乐和。”
“滚。”
冷的不带温度的一声呵斥让男人瑟缩了一下,却因为酒意就很快压住了这股子恐惧愈发放肆起来,那双手也急切的解开了男孩的衣带,就在这时,男人的动作停了下来,随即重重的倒在了一旁地面。
“小月。”淡淡的声音随着的是温暖的拥抱,熟悉的气息几乎让曲忘月依赖起来,“大哥……”
“没事了,嗯?”抱着小小少年的身体,十四岁的少年第一次如此憎恨这个世界憎恨这个家,他不敢想,若是他晚来一步的话他怀中这个人的身上会发生怎样的惨剧。
“大哥,薛姨、你看看薛姨。”
少年的目光落在了倒在那里的薛姨身上,那可怜的女人已然没有了生息。缓缓的垂下眸子,少年一个用力将曲忘月抱起走回了房间,“薛姨的事qíng我会处理,别担心。”
脸色渐渐苍白了起来,曲忘月知道他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薛姨死了,就死在那种衣冠禽shòu的手里,偏偏,他还无法报仇,这就是无能者的悲哀。慢慢的闭上了眼,静静依靠在自家大哥的身上,曲忘月发现自己似乎随着返老还童而愈发多愁善感起来。
“大哥,真想带着娘一起离开这里。”
少年将人放在chuáng上,闻言手中动作一顿,本想帮曲忘月把发丝理顺的手落在了那紧皱的眉间,他不喜欢从他弟弟的脸上看见这种qíng绪:“我会护着你。”
低低的笑了笑,几分讥讽,曲忘月不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改变现在的状况——他只是一个手无缚jī之力的废人,若换做以前,胆敢侮rǔ他的人他早就杀了。而现在,他想,他那位养父最终只会粉饰太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而因为他死去薛姨的冤仇没人会在乎。
正如曲忘月想的一样,那位杀了薛姨的客人甚至连一句歉意都没有就拍拍屁股走的潇洒,而曲素白,因为自小养大她的奶娘惨遭横祸而病倒了,并且一直不见起色。
“小月。”虚弱的招了招手,随后才想起了自己孩子双目失明的事实,曲素白无奈而笑,小月的若无其事总是让她忘记这件事,“来娘这里。”
准确的避开了路上的障碍物,曲忘月走到了chuáng边,浅浅的笑容总是那样软软糯糯的让曲素白看着就觉得心底发甜:纵使生命之中充斥着不公,但到底,她还是得到过上天的眷顾的。
“小月,薛姨的事qíng不要自责,是娘没保护好你。”轻轻抚摸着曲忘月的发,曲素白看着这个平时都很安静的孩子,从小到大,无论是小月还是小风都成熟的让她这个为娘的觉得忏愧。
轻轻摇了摇头,曲忘月并没说什么。事实上他不觉得这件事谁有错,唯一的错就是他自己太过于弱小,他不习惯这样,他想习武,在他发现自己技能并未像上辈子那样随手可用之后他想过学习其他武功的,只可惜这里是王家,王家是所谓的书香世家,他名义上的养父不准王家任何人习武。
第 31 章
“陪娘睡会儿吧。”自从薛姨的事qíng之后小月就没合过眼了,她真担心这孩子身体会不会垮了。
“娘先睡吧,我等大哥。”
曲素白不想睡的,她不放心看上去很虚弱的曲忘月也不放心出门未归的王遗风,但身体的疲惫让她支撑不住,意识渐渐昏沉了下去。她想,她的身体是真的快不行了,可是她还不想死,她的孩子还没长大,她如何放心离开?
听着曲素白渐渐平缓的呼吸声,曲忘月脸上的表qíng逐渐沉寂了下去,还带着稚气的脸庞上没有任何的表qíng,这竟让那双折she不出光芒的眼看上去有些黑的恐惧。
轻微的声音响起,让曲忘月很快回神,脸上的表qíng又变得若无其事起来。他时间恰好的回头,刚好对上了归来的王遗风,软软的给了个微笑:“大哥,回来了。”
没有问王遗风出门以及晚归的原因,曲忘月只是点着灯等着他的大哥回来。
没有对曲忘月解释任何事qíng,王遗风只是看着安静的等着自己的弟弟那被烛光照she出的侧脸,柔和了面孔的轮廓。
——人心丑陋,这张脸上的微笑却永远如此gān净。
曲素白这次真的病的很重,大夫日日前来却依旧不见起色。那王家的老爷却只有在起先来看过一次,尔后就开始不闻不问忙着结jiāo他的那些忘年知己,对此,曲素白并没感到任何失望,毕竟对丈夫的期待早在很久之前已经完全消失殆尽,她只是很担心,等她死后她这两个孩子该怎么办。
或许曲素白的担心太过于坚定了,所以她硬是撑着一口气将这大夫都摇头叹息的身体拖了整整两年,缠绵chuáng榻每日都痛苦呕血依旧没有闭眼,直到有一天,王遗风带来一个人,一个中年男人,那个男人对曲素白说,他想收她的孩子做弟子。
已经消瘦的不成人形的曲素白闻言双眼亮了起来,她几乎带着所有的感激叩谢老天给予她最后的眷顾,她求那个男人把她两个孩子都带走,离开王家离开这里,无论到哪里都可以,只需要让她的孩子自由并不会被人欺负。
在看着那个男人颔首同意后,曲素白笑的满足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那一日,王遗风带着曲忘月在chuáng边拜别了曲素白,从此,两兄弟在王家彻底消失。
*
安静而纯白的山巅之上,一处低谷却是四季如chūn,里面几间竹屋靠山而建,非耸入云的崖壁之上,融化了的冰雪状如银白色的瀑布倾泻而下,重重的落在深潭之内,尔后开始安静起来,顺着那河道缓缓往远处延伸,澄清而甘甜,在阳光底下,甚至可以看见那被折she出来的光晕。
这里看不见太多的绿意,除了这个位置偏低的竹屋,四面环山,山顶终年看得见厚厚的积雪,就像是这里只有冬天一样。但奇怪的是,听得见顶上呼啸的北风,这里却安静的连微风都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