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江湖历险记
小庄是客栈里另一个手脚麻利的帮厨,他们屋放了两张chuáng,平日里就和他师傅掌厨的睡一屋。
现在郭大娘发话,师徒二人还是能够一起挤挤稍大的那张,匀出小的给沈飞卫养伤。
十六之前做的醒酒汤虽然没派上用场,好歹确实是把灶台给烧热了,就连熬汤多出来的热水这下刚好派上用场。
不知道沈飞卫突然出现在悦来客栈是为什么,又是缘何受了这满身的伤,在没把事qíng弄清楚之前,大伙儿都不敢惊动外边的人。
好在悦来客栈的伙计都是自家信得过的,郭大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走漏风声,在场又只有夏云一个人是平日里滚刀口的,也就暂时充当了大夫的角色。
江湖人士没那么多避讳,或许旁人受于世俗礼法多多少少还有些扭捏,但夏云和沈飞卫是什么关系啊?
用夏云一贯的话来说就是“光屁股长大”的关系,该看的不该看的早就在婴孩的时候就看过了,还怕这个?
于是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拿小刀划开沈飞卫后背的衣服,其他人热水热毛巾伤药就在旁边准备着,夏云小心翼翼地把沈飞卫的衣服和伤口分开。
那伤口新旧不一,新的刚刚鲜血流尽,尚且还能分开,但大多数都已经和衣服凝成一块,如果分开,定要重新撕裂伤口!
夏云的手很稳,小刀经过油灯火苗消过毒后手起刀落只在皮ròu和布料之间划了一线,二者就悄然分开,尽可能的减轻了沈飞卫的痛苦。
但这样刚刚粘结的伤口毕竟还是少数,多的是长好的ròu把布料裹了进去。碰到这种qíng况,旁边的人包括十六在内都不忍把视线偏到一旁去,夏云确是眼都不眨一下,刀尖毫不犹豫地切下去,嘴里还碎碎念,
“啧啧啧,学艺不jīng还跑出来丢人现眼,没事儿还受了一身的伤,小飞子你给我听好了——
我夏云的伤药可是很贵的,谅你是熟人,等你醒后我打个折,双倍还我就好了……”
手掌翻飞间,乘着血水的面盆已经换了好几趟,等入了深夜,外面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此时气候已经回暖,屋内被这雨一下顿时生了几分闷热。夏云额上布着密密的细汉,入了三更,终于把沈飞卫一身的伤口给初步处理了一遍。
她蓦地松了一口气,左手食指伸到沈飞卫的鼻息间探了探,语气轻快,“成了,撑过去就死不了……”
说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满是血污的手指往旁边递止血膏的十六脸上一抹。
这一晚又是喝酒又是打斗,继而还长时间高度集中jīng神力给沈飞卫换药,夏云的jīng神早就支撑不住。
整个身体往十六肩上一靠,登时把十六压得膝盖一弯,好不容易手忙脚乱把夏云付好后,却见夏云已经半梦半醒间哼哼唧唧了。
“行了行了,累了一夜,都散了吧。明天给你们放个假,都好好休息休息。”郭大娘挥挥手,语气间尽显疲态。
外面的虫鸣不知何时再度回到人们的耳朵里,之前的一番动dàng归于平静后,月色下一片岁月静好。
当夜,虫声依旧、月色柔huáng,然而同样的夜晚,却是无人安眠。
作者有话要说: 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刚刚……发现自己耳机掉了,很绝望啊……
第10章 争锋
青州城内,舞水河上。
一艘画舫花船缓缓拨开水里波纹阵阵,船舫上莺歌燕舞飘上雕花飞燕的门梁,丝竹笙管呜呜作响,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
舞水花船,是城里达官贵族每夜寻欢作乐的日常消遣去处。
哪怕是在动dàng的乱世,只要有人在的地方,有钱、有刀、有姑娘,总能有群人能够把自己关在一片天平盛世的幻象中,不问世事,品酒赏月,好不自在。
而这日,舞水花船上的舞女如往常一样旋转飞舞,甩着水蓝色的水袖,嘴里咿咿呀呀唱着江南小调。
坐在上座的公子哥们,都已经微醺,一手端着桃花酿,一手有一拍没一拍地敲在桌子上打着节奏。
“好!”
一舞已闭,迎来阵阵喝彩声。
“再来一曲!”
底下一个身穿宝蓝色深衣的年轻人正应和着,却被同伴打趣道,“我说程家二公子,我可是听说您家出了一件大事儿,今个儿家里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大把大把的追兵派了出去,您却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听小曲儿?”
年轻人正是青州城知府的二公子。
“嗨,怕什么,这种事有爹和大哥cao心就成,我啊,还是省点力气吧。”程家二公子歪歪斜斜卧在绫罗绸缎堆成的踏座上,不在意道,眉宇间尽是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意气风发。
看来还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你呀,迟早被你大哥吃得死死的。”同伴似是看不惯他的这般堕落样,笑叹道。
“……我这叫有自知之明,”程家二公子扬扬眉,“家里大事能不问就不问,反正日后家业也轮不到我头上。
我呢,任他家里有什么风chuī糙动,不管是都家伙什被盗了也好,还是家里天上飞来飞去的白鸽把屎拉到我头上也好,坚决不cha手!
有酒有诗,快快活活的过一生不也挺好的吗?犯得着整天勾心斗角受那鸟气?!”
同伴似是被他这番话触动了,想必同时天涯沦落人,八成也是个家里不受宠的二世祖,自斟满酒,“是是是!快快活活一生不也挺好的吗?来来来!今晚咱俩还是不醉不归!”
那船上的舞□□伶似是也察觉到了客人的心qíng变化,语调一转,悠扬的琵琶声滚珠似的落在地上,砸出当前最受文人墨客欢迎的一曲曲调轻快的 “浮云调”。
清丽的吟唱声随即覆了上来,一叹三折,三分愁绪,三分伥怀,剩下四分,却是天地之大云淡风轻的无奈和豁达。
截然不同的qíng绪随着丝簧的加入层层叠叠弥漫开来,歌女终于吐出词句:
“溪中云影风横渡,青木隔断白云路。举空樽,望明月,无迹随风虚复空。天地万千都做了土!谁道今日chūn来,未料明朝秋冬?罢了、罢了,làngcháo汹涌,浮萍逐波,且留的孤云一片,聚散随风……”
歌女的声音穿过花船,在浓重的月色里渐渐消散。
而歌声所及之处,一队队身负弯刀的夜行客正在青木之间上下轻跃,转瞬间就消失不见。
细细看去,人人弯刀刀柄处正刻着一个小篆的“程”字。
一行五十余人俱是青州城城主的私家护卫。
而在青州城外,百余号黑衣蒙面人快马加鞭临到城下,为首一人跳下马纵身飞跃到城墙之上,一刀抹了守夜士兵的脖子,身后跟着的人也都弃了马匹,紧随其后!
“确定人在青州城?”后面有人问了一句。
“金家不会在这种事上出纰漏,”为首的人冷声道,“金家唯一的血脉被人杀害,qíng急之下找上我们‘十里剑’,我们杀手盟不问来由不问真假,给钱就杀,金家既然出了重金,势必是得到了可靠的qíng报——想必是从蜂阁那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