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攻略对象
秦禹这话一出,在之前那一场请君入瓮中幸存的齐、楚两位将军也反应过来,忙行礼表示欲返回整顿军士。若说他们之前心头还有几分不甘不愿,但此刻见到福王也对大长公主拜服之后,却是再生不起,也不敢生起什么异心了。
大长公主眼光犀利,只一眼就看出了二人眼底暗含的畏惧,于是也没为难他们,便道:「两位将军自去便是,只是目下局势混乱,还望两位将军约束手下,切莫闹出什么乱子来。」她说完,又对着请命的秦禹道:「有劳秦将军了。」
秦禹是宿将,对于如何收服失去主将的军队自是有些心得的,再加上有玄甲军在后压阵,大长公主并不担心他不能将王将军手下几万人马收服。事实上在这三位将军到达之前,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三人都誓死效忠萧乾,那么她也就只能把三人都杀了,然后凭借玄甲军收服其他军队。
好在情况并没有坏到那种程度,齐楚二人臣服了,省了大长公主不少事。而此刻他们听到大长公主真就这么放他们回去和自己麾下兵马汇合,一时间即是惊讶,又是欣喜,心底隐约还有一些佩服。
三人行礼之后,很快便是退下了,关林自觉不适合留下,便也借口要为萧乾收尸告退跟了出去。等到这些人都走了之后,宽敞的车驾上除了大长公主一家子之外,也就只剩下了那一干攻略者。
大长公主的目光自这些人身上一一扫过,不可否认,这其中的每一个人都在这段时间内替她做了不少事。萧文萱拉来了福王府,贺铭送来了钱粮,徐文锦出谋划策,吴长钧在前征战,就连最不起眼的老乞丐洪平,也充当了斥候,让丐帮源源不断的送来了消息。
他们的所作所为对于大长公主来说,或许算不得雪中送炭,没有他们,她一样能谋得自己想要的。但有着这一番相助,一切顺利许多,大长公主也并非那等不知感恩的人,于是也郑重的对着众人说了一句:「多谢诸位相助,来日富贵荣华,自当与诸君共享。」
富贵荣华,不是众人所求,因此听闻此言所有人都很淡定,客套话说过两句,目光却是不受控制的往钟韶那边瞥。不仅是钟韶察觉了,就连大长公主也察觉了,目光同样跟了过去。
钟韶赶紧将目光别开了,只做不见,心头却是有苦说不出——如果她不是大长公主的女婿,如果她不是贵太妃的亲子,就凭这些人的这个眼神,大长公主都能因为忌惮灭了她吧?!
众人等了片刻,没等到系统提示音,不禁一阵失望。不过该有的眼色还是要有的,所以由徐文锦打头,又客套了几句之后,这一行人也退了出去。
没了外人在场,钟韶终于能毫无顾忌的拉着苏墨上下打量,同时担忧的问道:「阿墨,你可还好?这些日子吃苦了吧?萧乾可有虐待你,你看着清减了许多,身上可有受伤?」
吃苦自然是有的,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被关进了囚车,哪里能不吃苦?不过听了钟韶的问话,苏墨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道:「还好,陛下其实并未苛责我与阿娘。」
萧乾是红了眼,却不是真疯了,明知钟韶对苏墨极为看重还责难于她,不是自讨苦吃吗?只是他也没想到钟韶如此看重苏墨,还如此敏感,只因为他一时失言,便让那好感度急速跌落,差点儿就跌破-100了。不过有没有到-100都不重要了,左右人也已经不在了。
大长公主听了这番话,却是将目光落在了贵太妃身上,她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扭头看了看苏墨,这才说道:「是我思虑不周,累得你们受苦了。好在现下已是无事,你们二人也好好休养一阵吧。等到陈州事了,我们恐怕还得尽快赶回京城。」
七王叛乱,陈州只得四王,还有另外三王正分三路往安阳进军。虽则也有军队阻拦,但如果景元帝驾崩的消息传扬出去,只怕朝廷一方的军队会军心不稳,再拦不住那三路反王。
大长公主想要那个位置,而且以如今的形势来看,已是成事了一半,却不想自己再回到安阳时,面对的是一个被反王破坏殆尽的京城。
另外三人自然领会得到,贵太妃便是眉头一蹙,说道:「真麻烦!」说完又想起若是大长公主能够得偿所愿,将来家国天下都压在身上,恐怕还有更多的麻烦等着她们,于是又看了大长公主一眼,补了句:「自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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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乾大抵是死得最平静的一个皇帝了,虽然他不是寿终正寝,而是在御驾亲征时死于阵前刺杀!
大长公主的雷霆手段很是有用,在大军中很多人还在猜测对面城楼上的喊话是真是假,前方御驾上的皇帝究竟有没有遇刺时,她就已经收复了大军中八成的人马。之后不过半日,萧乾之死终于传扬了出去,但彼时这支由萧乾调遣而来的御驾亲征队伍,却是已经改弦易辙了。
景元帝的尸身被收敛了,杨四福含笑的尸体也终究被羽林们收拾了,钟韶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吩咐人将那尸身要来厚葬。对于这些攻略者来说,这具身体或许真的只是一副皮囊,坏就坏了,扔就扔了,至于他们的魂魄,却是早已经脱身而去了。
收服了大军,大长公主也没有多少犹豫,直接就下令撤兵了——她虽收服了这十数万大军,但到底只是匆忙而为,再加上名不正言不顺,想要如萧乾一般如臂使指,让他们继续攻城显然是不现实的。
而后三日,大军都只驻扎在陈州郊外,并没有撤退,却也没有再去攻城,只是休整。
陈州城内,颍川王等人却是不淡定了,三王又回了议事厅议事,只是这一回他们没再因为争权夺利而争执起来,倒是难得心平气和的待在一处商议起了将来。
义阳王最为忧心,因为他和大长公主没有交情,而且起兵也不是因为大长公主的手书,于是当先皱眉道:「福王心怀叵测,竟就这般出了城去,以我看来他的话全不可信,如今城外那十数万大军恐怕都已经归了颖阳了,他那就是去投奔的。」
靖安王闻言深以为然,便是更担忧了:「颖阳本就是与我们一处的,之前议事她都在,谁也没想着防备她,可谁能想到她竟还有这般的后手。」他说着看了另外二人一眼:「如今城中的状况他们兄妹二人都是心知肚明的,陈州最初还是他们先攻下的,若是颖阳翻脸不认人……」
颍川王闻言便是一拍桌子,怒道:「她敢!一个女子,还想搅动风云不成?!更何况她那手书还在我们手里呢,回头我们就将她派刺客在阵前刺杀皇帝的事捅出去,让天下人都看看她是何种人!」
义阳王闻言苦笑,然后摇摇头道:「坏她名声,与当下何益?这等远水救不了近火的事,还是先别提了,我们还是谈谈眼下吧。眼下颖阳收归了朝廷大军,却不曾派人来与我等通气,看样子是没想善了啊。而且福王也已经出城了,那是她兄长,也是嫡支唯一的继承人了,他们兄妹联合起来,我们这些人可就是真正的『乱臣贼子』了。」
有句话他没说,他觉得福王那时候出言忽悠他们,扭头就带着人跑出城,必是察觉到了他们的杀意。如此一来,原本没仇的,这会儿也是结仇了,乃至于对方根本没想遣使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