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你又赖皮
“还活着!”东方汀大惊,叫道:“不行,他不能活着!”
“可惜已经晚了,大皇子已经离开西北,听说是去黑云城参军了!”
看着焦灼不安的东方汀,苏越冷冷地道:“极大可能,大皇子已入伍简巾所统领的平京军!”
“不会这么巧。”东方汀摇了摇头,僵硬地说道:“即使大皇子去了黑云城,简巾又不知道真相,对孤的威胁不大。”
“可他还活着!”
东方汀:“那就杀了他!”
苏越却反问:“圣上以为杀了大皇子,以后便可以高枕无忧吗?”
“苏相这是什么意思?”东方汀面色一冷,双眼霎时恢复了清明,皱了皱眉:“除掉大皇子之后,就只剩下一个简巾,她有太后在身后护着,孤下不了手。”
苏越冷笑:“简巾能活到今日,是因为背后有太后在撑腰,圣上可有想过,如果没人给她撑腰了呢?”
“不行!”东方汀脱口而出,他直起身子,怒视着苏越,双目赤红,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她是孤的母后!你最好不要打太后的主意!孤不允许!”
竖子不可教!
苏越捶胸顿足,叫道:“圣上你又忘了,太后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东方汀一颗心紧紧揪作一团,他闭了闭眼,仰头望着雕龙画凤的宫梁,喃喃道:“养育之恩,你让孤如何忘却?”
苏越倏地大笑出声,仿佛是在嘲笑东方汀的软弱无能,笑声突然停滞,他死死地盯住东方汀,苍凉的声音极为嘶哑:“你与太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根本不用如此愧疚!太后对你是真的好吗?她宁愿与你翻脸,也要护一个外人,却不肯出手帮你稳固江山社稷!圣上,醒醒吧!”
东方汀默然不语,其实他就醒悟明白了,阻碍他成就帝王的道路,不是大皇子,也不是简巾,是日日陪伴的太后!
坐在德政殿,下面跪拜文武百官,口中呼叫着圣上万岁,这声万岁,谁知道有几个是真心实意?
这数年以来,太后在大同国扎下的根太深了,仅仅凭他这几月的努力,还不足以撼动庞然大树!
苏越见东方汀脸色微微松动,当即又道:“再过不久,简巾就要班师回朝了,圣上,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心软啊!趁简巾还没有回来,当机立断,先除掉太后,收回禁军营的兵权,彻底掌控同京城,之后派人潜伏各个城门,只要简巾一进城,立马砍下她的首级!”
东方汀怔愣住,殿中气氛顿时凝结,苏越冷哼一声便也没有出声,良久之后,他抬眼望着苏越,缓缓地说道:“苏相,你想怎么除掉太后?”
苏越面色大喜:“圣上可想通了?”
东方汀又是沉默良久,他苦笑一声:“前有狼,后有虎,孤已经没有退路了。”
苏越却道:“除掉太后,不能明面上来,更不可惊动白桦与方恒。”
“那要如何做?”
“在太后饮食上动手!”
造成太后意外死亡,不涉及任何一方权势,尽可能保持当今的局势不变。
夜里,东方汀想着苏越同他说的那些话,只觉头疼脑热,辗转难眠。
他便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至天亮,也不知放空了多久,当一阵沉重的困意袭上心头之时,这才稍稍睡了过去。
上朝的钟鸣已响,寝殿也没传来东方汀的声音,半初猫着身走进来殿内,目光远远探过来,却见东方汀还躺在床榻上,他心下生疑,便走到东方汀的床榻前。
半初弯下腰,低声叫道:“圣上,该早起朝会了。”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东方汀醒来,半初望着东方汀眼下一片的乌黑,心下了然,他轻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掖了下被褥。
半初正欲收回手,蓦然之际,一只手从旁边闪出,迅速拽住他的手腕!
“圣上?”半初大惊失色,额头溢出一层冷汗。他抖着身子低头看去,却见东方汀紧闭双眼,脸色煞白,又听得东方汀梦呓:“母后,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莫非是在做噩梦?
“圣上?”半初试探叫唤道。
东方汀紧皱眉头,神色惊恐,口中呢喃:“不要…不要杀我,母后…”
瞧着东方汀的模样似乎是在梦中魔怔了,半初心急如焚,边摇晃着他,边大声叫唤:“圣上!圣上!醒醒啊!”
这片黑漆昏暗的地方,没有一丝光亮,周围也没有出口,东方汀惊恐大叫,可没人回应。犹似寒冬的烈风吹来,他浑身瑟瑟发抖,漫无目的走着,也不觉疲惫。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突然有一抹白光闪过,东方汀欣喜若狂,他方才跑过去,却发现身前不远伫立一道身影!
他迟疑了一下,又向前走了几步,那道身影的面容随即渐渐明朗起来。望着眼前的女子,东方汀倒吸一口冷气,全身寒毛顿时直竖,竟是身穿凤袍的太后!
太后目光冰冷,面无表情看着他,东方汀倒退了几步,惊恐叫道:“母后,你是来带孩儿回家的吗?”他试探地向前挪动,颤颤巍巍伸出手,“母后,孩儿对不起你,求求母后,不要抛弃孩儿…”
太后神情微动,一把泛着寒光的冷剑,缓缓扬起,她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东方汀倏地倒退,他狰狞着脸,发狂大叫:“母后!我是汀儿!我是汀儿!”
“别过来!别过来!”
半初急忙按住东方汀胡乱挥舞在半空中的双手,情急之下,竟大着胆子,转身便捏起置在塌旁的茶杯,含住一口茶水,蓦然如泉涌喷出,分撒在东方汀的脸上。
东方汀猛然睁开眼睛,下意识直起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任由脸上的冷汗与茶水混合在一起,从下巴滴落入被褥。
半初惊喜扑上来,叫道:“圣上,你终于醒了,可吓死小初子!”
东方汀抹了抹脸:“什么时辰?”
眼梢目光暗暗瞥去,见着东方汀的动作,半初心惊胆寒地答道:“巳时!”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拿棉巾过来,没看到孤出这么多汗吗?”东方汀瞪着半初,愤怒叫道。
半初哪敢说这是他的杰作,急忙拿了棉巾过来,递给东方汀之后,他支支吾吾地道:“圣上,今日还要朝会么?大臣们都还在德政殿等着呢。”
方才做的这个噩梦,已是让东方汀心悸不已,哪还有什么精力处理一堆烂摊子事,东方汀心烦意乱,随意往脸上抹了俩下,棉巾扔在半初的身上,咆哮:“不去!”
半初察言观色,揣摩着东方汀的心思,便试探道:“圣上,要不再睡会?”
“太后起来了吗?”东方汀突然问道。
半初缩了缩脖子,道:“这个时辰,应该起来了,圣上可是要摆驾芙芜宫?”
东方汀沉吟半响,旋即抬起头,目光冷冷地看着他,声音含着浓浓的警告,道:“小初子,你会背叛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