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宁不嗣音
“要不要买点水果回去?”哪怕是在冬季,水果还是琳琅地排布着,散发出清甜的气味,归子佩觉得那些苹果红得太过可爱,忍不住拿起来一个放在手上。
“你想吃就称点。”时夏正在旁边的冷藏柜里挑着酸奶,转头一看又忍不住说,“你别瞎捏,人家还得卖呢。”
“那我把这个买了呗。”归子佩一甩保鲜袋,没所谓地耸了耸肩,然后又对着时夏喊,“拿个黄桃的吧,我喜欢黄桃。”
“怎么这么麻烦呢。”时夏嘀咕了一句,却还是伸出手拿了一板黄桃味的酸奶。
“你说你借这么一辆车干什么?”时夏提着满满两大袋子的东西,看着归子佩打开了车前面那个小得可怜的储物箱,“什么东西都放不了。”
归子佩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勉强放进去了一袋,另一袋却怎么也塞不下了,她尴尬地扶着前盖说:“要不阿夏你就拿着,一会儿上车了放在腿上。”
“要不还能怎么办?”时夏又把东西接了回来,在手上颠了颠之后就怒了,“归子佩,你都买了些什么?!怎么重成这个样子。”
三瓶啤酒而已啦,归子佩在心里讪讪地说,面上却还装着委屈:“哪有,阿夏你忘了自己拿的那些酱油还有醋了吗?”
“是吗?”时夏一脸困惑,“这么重?”
“行了,吃吧。”时夏端着煮好的面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刚把碗放下,就看见归子佩面前放了两个斟满啤酒的杯子,“你还跟我说是因为酱油跟醋?!”
归子佩讪笑着挥了挥手:“诶呀,排骨面和啤酒更配嘛。”
时夏的表情宛如看见了智障,忧心忡忡地对归子佩说:“你莫不是出国太久,味蕾已经被毒害了吧?”
归子佩面色一僵,非常生硬地转换了话题:“面好香啊。”她吸了吸鼻子,鼻腔里立刻充盈了一股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面条的质朴敦厚的气味,是冬日夜晚最让人满意的慰藉。
时夏不理她,自顾自地将面上的榨菜丝拌了下去,归子佩看了眼她的碗,又看了眼自己的,不满地嚷道:“阿夏,我的里面怎么没有蛋!”
“要吃自己煮去。”时夏一口将那个圆满的荷包蛋咬开了,她只顾着说话,没留神溏心流出了她的嘴角,赶忙伸出舌头去舔。
归子佩看着那截红腻的舌头舔过嘴角,喉头都有点发紧,她将某种冲动咽下了肚子,立刻低下头吃起了面。
有这么饿吗?时夏看着她大口吞面的样子,不解道。
“冰的啊?”时夏刚摸上玻璃杯的时候就被冰得一缩手,但还是举起来喝了一口。
归子佩咬断了嘴里的面:“啤酒当然要喝冰的啊。”她看着时夏舒爽地呼出了一口气,笑着说。
“算你说得对吧。”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时夏刚吃完汤面,穿着一件衬衫都是一头的薄汗,她把杯子虚虚地拢在手里,突然笑了,“你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喝酒的时候吗?”
“不就是高二的春游。”
“那是你第一次喝酒?!”时夏一脸惊讶,然后笑着摇了摇头,“完了,带坏小朋友了。”
隔壁房间正在玩狼人杀,隔着一堵墙还能隐约听见一点笑声和叫嚷,归子佩正在洗澡,时夏趴在床上玩手机的时候,听见有人把门板拍得震天响。
“云起?”门外站着的是拿着手机的程云起,时夏挺奇怪,她不是在玩狼人杀?
“阿夏,你手机还有网吗?”
时夏更摸不着头脑了:“有啊,怎么了?”
“帮我们订外卖吧,亲!”程云起简直要扑倒时夏的身上,“这荒郊野岭的,连手机信号都没有,怎么就你没影响?”
时夏欠揍地歪着脑袋说:“人品吧。”在程云起要啐她的前一秒,她及时问,“你们要吃什么?”
“KFC咯。”程云起扒在她胳膊上看她手机界面。
归子佩刚出浴室,就看见两个人黏糊糊地凑在一起,她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走过来问:“云起来有事吗?”
程云起半点都没从时夏身上起开,说:“托阿夏帮我们订个外卖。”
时夏在打开页面的间隙抬头看她,不赞同地看着她还在滴水的头发:“子佩,去把头发擦干……”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程云起一声绝望的哀嚎:“为什么不在配送范围内!”
“连手机信号都没有,你还指望能吃KFC?”时夏耸耸肩,把她从自己身上撕开,她问归子佩说,“对了,子佩你饿不饿?”
“还好。”
时夏仔细地分辨了一下她的神情,想了一会儿还是说:“算了,我还是出去买点东西吧,我看你晚饭都没怎么吃。”
“去哪儿买?”这下归子佩和程云起倒是异口同声地问了。
“酒店旁边就有个小超市啊,大巴开过来的时候你们没看见?”时夏已经在套外套了。
“那就拜托了!”程云起拍了拍她的胳膊就匆匆离开,再度加入了战局。
等到时夏把给隔壁买的东西送过去,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归子佩倚在门口等她,看她走过来就伸手接住了袋子。
“这是什么?”她摸到两个冰凉凉的罐装物。
“啤酒啊,我看架子上有,就拿了两罐,这个牌子还挺好喝的。”时夏看着归子佩纠结的表情,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不会还没喝过酒吧?”
归子佩感觉被嘲讽了,梗着脖子说:“怎么可能?我,我都喝过好几次了。”
“那样最好。”时夏看起来还是有点怀疑,她除了外套说,“我先去洗澡,袋子里有饼干和面包,饿的话就吃点。”
“子佩?”时夏用毛巾搓着长发走出了浴室,她的头发刚留长不久,正是无比嫌弃的时候,因而动作也不是很轻柔。房间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睡了?”她自言自语道。
拐过那个墙角,时夏才发现归子佩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旁边放着一罐啤酒,已经打开了。她走过去晃了晃易拉罐,发现居然还剩了一小半,归子佩却已经醉得晕晕乎乎。时夏不由得感到好笑,也不知道之前是谁放下了豪言,说自己已经喝过好几次。
隔壁的动静还没有消停,她不想用吹风机,怕把归子佩吵醒,索性开了另一罐啤酒,靠在床头柜上,慢慢悠悠地喝完了。
湿着的头发也慢慢悠悠地干了。
“酒量还是这么差啊……”时夏眼见着归子佩又是一罐倒,无奈地放下了手里的杯子,面前这人的眼角都被酒气熏红了,明明是柔和的五官,硬生生地带出来一点妖异。时夏忽然意识到自己不知道想到了哪里去,有点尴尬地移开了目光。
她把归子佩半扶半抱地从椅子上拖起来,费劲力气把她放上客房的床之后,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这人看着也不胖,怎么这么能藏肉呢?然后昨天的一些画面突然蹦进她的脑海,时夏意识到归子佩的那些肉都藏在哪里之后,红了一张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