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宁不嗣音
这是归子佩主动脱下来的戒指,如果非要将当年的分别归因于她源于我的自卑,那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这次我们且看看,我的妹妹,会怎么选。
攥着盒子走回医院的时候,时夏的脑子里各种纷乱的思绪都呼啸而出,这圈冰冷的金属变得存在感十足,透过盒子传到她的手心,再蔓延全身。她当然不会将归子衿的前来当作是一种挑衅,她甚至可以读懂那人眼睛里的怜悯,为她即将到来的再次被放弃的命运,但她意外的,并不以为意。
不管为了什么原因,归子佩选择了暂时脱下了那枚戒指,并且不慎把它弄丢了,对于这件事,时夏还是有些恼火的,但也只是因为她的粗心大意,其他的事,她扪心自问,如果老许还在世的话,她也一定会畏首畏尾,做不到坦诚。但是对于归子佩瞒着她买了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她反而有一种奇异的甜蜜感,虽然时夏自己都觉得这种想法很扭曲。
在那之前,归子佩一定片刻都没有脱下过那枚戒指,所以连内圈的刻字都不知情,而且时夏当时特意挑了限量款,明白它难买的程度,她却找到了一模一样的款式。
算了算了,时夏心想,别再去想通过“爱”证明些什么了,爱只与爱有关。
所以子佩,你爱我,已经是很值得感激的事情了。
刚走进办公室,时夏就被杜思远给拽住了:“阿夏,我就知道一定会出岔子!”
“怎么了,你这一脸兴奋的样子。”戒指在口袋里揣着,时夏心境平和。
“你之前给老刘的那台手术,家属不乐意了,闹着呢。”
“没做好?”时夏一听这话,皱起了眉头,“不应该啊,我记得没什么难的地方,老刘上应该绰绰有余啊。”
“那哪儿知道呢,估计也就是术后正常的副反应,不过你说的对,有钱人是不好伺候,揪着这个就不放了。”杜思远心有戚戚焉。
“不行,我得去看看。”时夏套上白大褂就要往外走,却被杜思远一把拦下了。
“你看什么看啊,是你的病人吗?我告诉你,这事儿对你好,要真是陈副院给你换的手术,最后追究下来有他的好果子吃。”
时夏却急了:“怎么就不是我的病人了,前期不是我一直在跟吗?哎,你别拦我了。”
杜思远被她一推,气急败坏地喊:“你真是好心当驴肝肺!”
到了老刘办公室跟前的时候,眼前的情景倒是出乎时夏的意料,没有什么哭天抢地的戏码,只有一个背对门口坐着的女人,虽然只是背影,但也能看得出仪态很好,气场也很强。
“时老师,你来啦。”有个小护士低声地招呼了她。
“这是?”时夏也压低了声音。
“病患的母亲,据说之前一直出差,今天刚回来,结果就遇上这事儿了。”
时夏点了点头,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上前去:“您好,我是在刘医生之前负责这起案例的医生,我姓时。”
“时?”不知道为何,女人似乎被这个姓吸引了注意,她抬起头,目光触及到时夏五官的一瞬间,面色就苍白了,“你姓时?”
时夏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道:“是的。”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两章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这样吧,我和刘医生再一起去检查一下病人的身体,虽然我相信刘医生绝对不会出岔子,但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院方一定会愿意承担责任的,请您放心。”时夏微微弯下腰,言辞恳切。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时夏出现后,女人的态度就软化了许多,听了这样的话,虽然还是没有说什么,但也算默认了这个方案。
走去病房的路上,一行人间的气氛难免严肃,不时有一两个小护士停下来看那么一会儿,然后讳莫如深地交换几句窃窃的话语,时夏倒是没想太多,她本就不是多言的人,现在的沉默对她而言还算舒适。
只是有人的心思却乱得很了。
病房的门刚被推开,里头吵闹的动静停歇下来,正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少女一看见母亲就瘪了嘴,委屈地喊:“妈!”
女人几乎是瞬间就抛开了其他想法,心疼地扑到了病床前,握住了女儿的手:“齐齐,告诉妈妈,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啊?怎么之前说头晕想吐呢?”
“就是不舒服啊!”与其说抱怨,倒不如说女孩儿是在撒娇了。
看着那边母慈子孝的场景,时夏能明显感觉到老刘的局促,这人也确实太老实了,本来他就是中途接手的,但凡是个其他人遇见这种事,都能推得七七八八,哪至于像他这样,反倒成了主要责任人。她从背后拍了拍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别担心,然后寻了个空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来给病人大概检查一下吧。”
女人收敛了一下担忧的神色,从病床边让开了少许,说:“你来吧。”
见走过来的是时夏,少女收起了一点娇蛮的神色,乌黑的发色衬着苍白的皮肤,看起来乖巧很多,在时夏给他检查身体的时候,也一言不发,无比配合,只是在最后快要结束的时候抬起眼看向她,说:“为什么不是姐姐给我做手术了啊?”
时夏刚要回答,就听见身边传来一声椅子刮擦地面的动静,“吱啦——”,让人无法忽视,她转过视线,发现是女人不知为什么,踉跄了一下,现在正有点无措地站在原地。
“您没事吧?”时夏客气地问了一句,得到了否定地回答之后,就被袖子上小小的力道吸引了注意,低下头一看,发现女孩儿的目光没有半分迁移,依旧执拗地看着她:“你还没说为什么?”
时夏有点讶异,这个叫顾齐的孩子前期一直是她在跟进没有错,虽然那时候就挺黏人,但没想到会对不是自己主刀这件事感到不满意,她也不知道该觉得感动还是棘手,只能挑着能说的说了:“对你的病症,刘医生经验比我更丰富,所有安排都是院里慎重考虑之后决定的。”
“经验丰富,哼,脸上的褶子确实能看出来……”顾齐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时夏对这种古灵精怪的孩子向来束手无策,也就没去管她,看向了还站在一边的女人。
“您不用担心,都是术后正常的副反应,我们会对症处理的。”
“那就好。”女人神色淡淡的,但脸上的一抹抑郁始终没能散去。
“小时啊,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走出病房之后,老刘还是心有余悸,“以后再遇上这种财大气粗的,谁愿意上谁上吧,反正我得躲远点儿。”
时夏失笑道:“怎么的,以后上手术台前还得把人家八辈祖宗都问清楚啊?”
“哎。”老刘没接她的玩笑话,而且看起来还是很懊恼,“陈副院把这手术给我的时候,我还想着,一个垂体腺瘤,指不定是小时没空做呢,哪成想,摊上这种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