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吧，我们不说往事了。”我怕她说以前的她和我。

　　“……”

　　“抱歉。”她好像叹了一口气，不着痕迹得让人疑惑，但从她那边传来的无奈的话语就像一道叹息游入我的体内，削割着我的心脏，让我痛苦不堪。

　　我草草地结束了通话，将购物袋放在了地上，接着坐在了旁边的长椅上，暂时也不想回家。

　　我不想再去延伸刚才的痛苦，于是我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让思绪随意地在我脑海游荡，回忆就缓缓地潜入了脑内。

　　我记得我们三人见面时也是在夏天一个很热很热的一日，那天我们三人都没说话，只是按着丹老师的指导摆开作画工具然后听她讲课，连回家时也没互相告别。

　　我想继续回忆起之后的事情，但发现我的脑海中早已在五年前竖起了一板高高的铁墙，将现在的我与以前的我隔离开来，让我在这五年得以安然无恙。

　　特别是关于赵应的回忆，我一想到她我就会将注意力转向对郑嘉川以前出糗的种种的回顾，然后笑得流出眼泪，哭完了也就不去想她了。

　　如果没有这次通话，如果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我也许会成功地淡忘她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应答，顾名思义，就是你给我的答案，赵应。

　　告诉我，你的……想法。”

　　第2章 回忆的第一天

　　昨天吃完饭，我跟老窦说了郑嘉川的死讯和我与赵应的合作。

　　他听完死讯，先呆愣了一阵子，但随即，他将正在看电视的我扳正面对他，然后用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低声问：“老婆，你不在意吗？”

　　“哪件事？”

　　“老郑的死和明天你和赵应的见面。”他发出了不安的颤音。

　　我不敢再看他，说：“老窦，你不必这样。你五年前不是对我说：‘现我们能掌握的只有当下’吗？我可是有模有样地坚持了五年。”

　　然后他揽过我的腰，吻住了我的唇。

　　我立马反应过来，猛地与他分开，尖声道：“窦昆！”

　　他的脸和眼都红了，正痴痴地看着我。

　　但他看到我的眼泪后，满脸的痴情被慌乱换了去。

　　最后我们只好分床睡，而谁也没睡好。

　　我和老窦的感情，我只想限于家人而止……我对不起他，但我无法和他像爱人一样做/爱，我怕我会在动情时……会像我和他的第一次那样，想起那个人。所以我和他，只是家人。

　　今天我就早早地起了床，给他们买了早餐放在了桌上，便出了门。

　　闲逛了1个小时左右我便去了赵应给我的地点。那时她还没来，还有十几分钟到约定的时间。我便坐在亭子里，边涂鸦着构思我的漫画，边等着她。

　　可能是她来了，我听到了微微窸窣声落在了左手边且嗅见了淡淡的熟悉香气。

　　抬起头，我看见她正在认真看我打草稿的涂鸦。

　　我瞧见她那发丝微微的翘起和她那耳廓上的绒毛在阳光下洁白无瑕的样子，我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忽然印现出“她依旧怀有童贞”的想法。

　　想法还没散去，她便抬起头微笑着对我说：“早上好。”

　　“早……早上好。”我注意到自己想了什么，觉得头嗡嗡的。

　　她听见我口吃，递给我了一只碳素签字笔和一个厚厚的本子，道：“书玟，别紧张，我不会害你的。”

　　我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她又笑了，而且还笑出了声，说道：“你刚才期期艾艾的，不是在怕我吗？”

　　我知道她误解了我的行为，觉得脸骤然变得滚烫起来。

　　“算了，我也不开玩笑了。”她一直看着我，然后又移开视线，说：“书玟，你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于是我准备了一下，翻开了本子，并把笔盖重在了笔尾上，望着她。

　　赵应看到我望过去后，说：“2001年，我13岁，郑嘉川14岁。”

　　然后她就慢慢地将2001年的他与她的相遇，一点一点地说给了我。

　　有些是我们共有的记忆，有些是他们独有的记忆。

　　我不知道写了好久，只是等我们结束时，已经写了颇有厚度的一沓了。

　　————

　　2001年，我13岁，郑嘉川14岁。

　　他是我的恩师的孙子。

　　通过我初中时的美术老师刘老师的引荐，我带着我那时从小到大我认为画得最好的一卷画，“登梯”，去拜访我现在的恩师。乘406路来到别墅区，然后我跟着老师府中的阿姨进了他们家的院子。

　　到了一间房间的门前，我没有看到老师，却看到了两个年龄和我相近的同学。

　　一个胖胖的男生，正在翻找着什么工具。

　　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看着透明的窗子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他们要么动作轻轻地，要么只是安静地待着。谁也没有抬头或扭头看我。

　　“你好。”温柔的声音从声后传来。

　　我转过身，看到了一位穿着讲究的女士。

　　“请先入房间吧。”她说。

　　我笑着点了点头，走进了房间。我敢肯定她就是那位老师了。

　　的确，她就是我的师傅，丹洛君。

　　我递给了她我的画。

　　她细细地赏析，一口气指出了好几种基础不足的错误后抬头看着我道：“是否有深意？”

　　我观察着她的表情，觉得她虽然指出了画的很多瑕疵，但她的笑中却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满足。

　　“嗯。如题‘登梯’，行者正在攀登山梯。他低着头，只看脚下的石阶。那么认真，那么执着。因此他却错过了山路旁，花儿的多彩，芳草的翠绿，藤蔓的朦络摇缀……我想，他为什么要登上山梯呢？只为到达山顶？无论怎样，当他登山时，一定不止为了登山而登山。所以我想表达，无论何时，当我们走到自己选择的那条路的时候，不要忘记抬头看看路旁的美景，不要忘记自己踏上这条路的初心，不然美好便会与我们擦肩而过。就算最后我们成功登上了山峰，我们也会发现，除了到达山顶，其实一无所获。”

　　她听完，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画说：“小姑娘，你不要看我表面和善，我教画向来以勤为旨，以后……若你作了我的徒儿，你可承担得了艰苦？”

　　我回复道：”能，老师。”

　　“那好！嘉川，把茶呈上来。”

　　那个男生放下了手中的画笔，转身泡了一盅茶给了我。

　　之后便是层层礼节，我已记不清了，但师傅在我站起来时，说的一句话，我、郑嘉川和王书玟一直都坚守着。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后就把我当作奶奶看吧。书玟最年幼为小妹，赵应为二姐，嘉川为大哥。师兄姐妹，应当互相扶持。缘聚一堂，便应结为一体。”

　　作者有话要说：　　“2003年7月21日”，郑嘉川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