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魔族风无情
他顿了顿回道:“临安?你要去人间?”
你轻轻摇头,苦涩一笑:“我自己按照记忆里临安的模样,建了一个临安。”
穆九峰。
临安的模样就是寒塘枯井,古藤古树,荒凉马道,简陋的茶棚和柴门。你看着费尽心思建设的临安,心里无数感慨。
日暮余晖将庭院里的树枝的影子拉长,金灿灿的阳光跌落在青石子小路上,路边的野花在这个时节开得正好,阵阵幽香伴着蝉鸣鸟叫,好不惬意。
只可惜,你的心情糟糕透了。
顾墨云迈着小步子与你并肩走,他眼里似乎也落了些许温柔,这是你记忆中的故里,与他本没有多大关系的。
顾墨云与你坐在凉亭下,看夜幕降临,耳畔是蛙鸣,还有候鸟回家的欢呼声。你撑着头看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寒塘,有几只凫水的鸭子尚为归家。
顾墨云轻声道:“你已经沉闷了大半天了,你说你,看不开也就罢了,反而越陷越深。师妹,你何苦呢?”
也不知他是心疼你还是挖苦你,你心里百感交集。你又想起他和白兰来,心头更是难过。你亏欠了白兰,强装作无谓,你心里有他顾墨云,却不敢说出来。
“顾墨云!”你忽然叫他,转身望向他的那一眼神情复杂,仿佛声嘶力竭的挽留,又仿佛绝情断爱的放手。
他与你四目相对无言,你和他,有太多羁绊。以至于你连话都不敢与他说得太多。
“怎么了?”他轻声问你。
你长叹一声,瞬间红了眼眶,轻轻蹲下身来,脑海里乱七八糟的都涌入,揉成一团,化成痛苦,将你缠绕!
“既生白兰,何生顾墨云。”你难过得掉下泪来,只觉得胸闷气短。
他静默了一秒后说道:“此生,没有人能与我顾墨云比肩。”
“倘若不是因为我有这一身修为,是不是你就不会算计我了?从前世起我们便可再无瓜葛,从此以后再无交集,而我也不必遇到你们所有的人。我这一世,或许就安静的在忘川度过,看无数魂魄路过奈何桥,而我不过是个看客。”
顾墨云顿了顿,看着你红红的眼眶说道:“你就是疑心太重,又想太多。”
你低下头去不吭声,看着临安的风景,你曾不止一次幻想有朝一日能回到临安,变成林阿九。那时候的顾墨云,还只是一条蛇精,初遇时,他说他叫蛇君墨云。
如果不知道什么叫崇拜,那么见了他大概就知道了。没有记忆时,你崇拜的是他蛇君墨云。有记忆时,你崇拜的是他顾墨云。不论他各种身份,都改变不了他神魔两界第一的事实,也改变不了你只崇拜了他一个人的事实。
如果他不是神,该多好。
你忽然想起从前在无忧宫时和白兰吵得天翻地覆的事,而原因不过是因为你问他,你猜猜你心里藏了两个人,是谁?当顾墨云这个名字从你口中说出时,白兰便发了疯。那一刹,你才意识到三十三重天上大名鼎鼎的夕墨神尊顾墨云对白兰而言就是个诅咒。
你闭上眼,脑海里满是那天的争吵声。
“你要杀了我?凭什么!”你朝白兰吼过去,不管不顾的转身,那长剑便将脖子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流下染了他的剑尖。
白兰眼中满是慌乱,对着你大吼:“你是不是非要与我为敌?是不是非要站在顾墨云那边?是不是眼里从来都没有我?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我护着你千万年,护着你身后人千万年,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你也气得红了眼,猛地幻化出彼岸魂来将他的离君剑剑挑开,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邑闲阜大吼一声:“大胆!水暮颜你还不快放下彼岸魂!伤了魔帝你万死难辞其咎!”
你简直受够了无忧宫这无休止的压制,几万年来除了修炼便再无其他,于是你冷笑一声,大声吼道:“若你不是魔帝,是否我就可以凭借自己的修为狠狠压制你?白兰,枉你身为魔帝,竟然气量如此狭隘!还不如顾墨云心胸来得宽广!我在你手下做事千万年,何时起为了旁人将刀剑指向你过?现在你竟然不分青红皂白便提剑要杀我!”
你眨眼间泣不成声,手中的彼岸魂跌落在地上。而白兰亦是流泪,而那眸中满是怨恨。
你摇摇头咬牙切齿说道:“我心里藏了数万年的人是三十三重天上的顾墨云,不是魔界的逍遥魔尊!不是他!你看看这些年来你都对顾墨云做了什么!你莫要什么事都怪在他头上!他不是你的部下,也没有把柄在你手上,更不需要你的庇护!你凭什么对他颐指气使,凭什么处处为难他!要不是因为你是魔帝,我真是瞧不起你白兰!堂堂魔帝竟然远不如一个魔尊!真是天大的笑话!”
白兰瞬间崩溃,声嘶力竭仰面嘶吼,你却懒得管他,收起你的彼岸魂,而后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白兰,你从来只当我是一把刀。”
那是在无忧宫时和白兰争吵最为激烈的一次,你险些伤了他,而他差点杀了你。从那以后,你没敢再提过三十三重天上的顾墨云,对同门师兄顾墨云也是尽量远离。你知道,白兰太忌讳顾墨云这三个字。恰好,魔界的顾墨云也不听话,总爱和他唱反调,你便更没有胆子提顾墨云。
谁承想,这两个顾墨云竟然是同一个人。你也是恢复了记忆后才知晓白兰为何听到你心里藏了顾墨云后便疯成那样的原因。
你忍不住长叹一声,感慨你这半生命途多舛,崇拜了一个神叫顾墨云,喜欢了一个神思姬雅,现在遍体鳞伤却仍旧逃不开这劫数。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顾墨云看着你许久不言语,不知道是默认了还是如何,你顿时低下头去,思绪万千。
许久后。
“心情好点了么?”他的声音响起,你转身望去,竟没能转得开眼。
日暮黄昏里他的轮廓也添上了几分阴暗,你看他时看不清脸庞,颇有几分看朦胧的画中人一般的感觉。不知是今日心情不佳还是舍不得他,心里竟然难过起来,甚至有几分疼痛。
“我们说说话吧。”你苦涩一笑,总觉得不敢对他撒谎,仿佛瞒不过他。
“好啊。天色暗了,不如回雨雪宫?”他提议道。
你点点头,而后带着他回了雨雪宫。你们往内屋去,内屋掌了灯,不过没那么亮,你看着幽幽的烛火,忽然觉得喉间哽咽。
“灯光太暗了,我再去掌一盏灯?”他作势便要用法术点一盏灯。
“不必了!我不喜欢太亮,夜里不需要灯光的。”说话间你挥手灭了你这头的灯,屋内更暗了,他完全看不清你的面容。
这样也好,看不真切最好,而你恰好能借助他那头的烛火看清他的容颜。
“你有心事。”他直白的问你。
你心头悸动,也隐隐作痛,你忐忑不安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谢谢你帮我这么多,真的谢谢。”
他可能是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反问你:“你是来与我告别的么?话说得这样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