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了笑，不说话，盯着漫天黑夜，许久才说道：“冷馨，佛说，等时机到了就会来接我，你知道么，时间快到了呢。”

　　“佛什么时候说过？”冷馨问道。

　　你脑海中浮现佛祖曾对你说过的一句话：“你且寻一处安身立命，时机到了我便来接你回去。”

　　没想到你这一等，便是整整二十五万年。等到沧海桑田，等到星斗转换，等到心如死灰，你还是没能看透红尘。只不过，你终于是明白了为何那些人宁可永世受轮回之苦也要入红尘，不过一个眷念，一份执念罢了。

　　你沉沉的闭上眼，竟然又睡过去了，冷馨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你的回答，再一看，原来已经沉沉睡去。冷馨不由得心生悲凉，也闭眼，许久后，两人都沉沉睡去。

　　待到星河渐渐散去，你缓缓睁眼，看着身旁熟睡的人，弯弯嘴角一笑，伸出手放在你额上，默念咒语。如同往昔夺取他人记忆一般，冷馨的记忆全数被剥夺，最后化作一道红光，被你随手打入那漫天星河。

　　“自此以后，星河中有你我的记忆，每次你抬头看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暖一点？”你眷念的看着冷馨，又说道：“这世间唯一陪着我到地老天荒的人已经死了，只可惜，我没有办法将余生都用来弥补对她的亏欠了。冷馨，珍重。”

　　星河不远处，顾墨云深吸一口气，他目光沉沉的望着你的一举一动，偷走别人的记忆，这一直都是你最擅长的。那对他呢？你也舍得么？明明在记忆中你对他的眷念是那么深，那么深。

　　顾墨云一路尾随你来到了当年洛神帝死的地方，穆九峰。如今这里荒草疯长，残垣断壁，似乎千万年前那场战役留下的疤痕还是无法掩藏。你缓缓走在战场上，耳畔的杀伐声直上九霄，眼前的景色是血流成河，所到之处尸横遍野，那一场战火在你心里蔓延，烧成熊熊烈火。而你的记忆则是焚烧在这场战火中，你对红尘的所有眷念，都化为灰烬。

　　你突然停下，踏上一个荒冢坐下，伸手示意顾墨云过来，远处的顾墨云便眨眼坐到你身旁，看你笑得一脸平静。

　　你突然深吸一口气，莫名的笑了两声，而后开口道：“顾墨云，你为什么非要杀了洛神呢？”

　　顾墨云冷冷道：“因为她是你爱的人。”

　　真是直白，难得顾墨云也有如此坦诚的时候。

　　你苦笑，说道：“梦里我幻想了无数种结局，却都没有结局，是不是我不敢承认人是你杀的呢？”

　　顾墨云不答话，眼眶中却多了一层朦胧，你见了忍不住感慨：“你难过了，墨云。”

　　“师妹，我从来没有求过人，但是我想求你一次，可以吗？”顾墨云已经是唇角颤动，或许他意识到了什么。

　　你歪头一笑：“师兄，师兄，师兄，师兄，你可知这世间我最崇拜的就是你，然而，最伤我的也是你。”

　　你如何能笑得这般从容？连顾墨云都察觉不出半分怨恨，这是放下了么？是不是连顾墨云也放下了？

　　顾墨云一怔，随后突然抱住你，哀求道：“你求你，不要走，好不好？”

　　你轻声笑道：“师兄啊，我的骨头都快被你抱碎了，先放开好么？我想和你说说心里话。”

　　顾墨云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可他却死死拽住了你的手，似乎怕你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你笑问：“你可知我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崇拜你的？”

　　第206章 第二百零六章

　　“在魔界的时候，我打败白兰的时候。那时候白兰还是你的天，你崇拜的是他吧？”顾墨云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带着苦涩。

　　你摇摇头笑道：“早在我还是枭魔的时候我就很崇拜你了。那时候顾夕墨还在位，你常常听虞婆婆说起神界有个很厉害的人叫顾墨云。修为远在其兄长之上，但是这个人生性邪恶，坑蒙拐骗啥都会。哈哈，我听得最多的莫过于你阴狠毒辣的手段和杀人不眨眼的功夫，那时候我在想，这该是怎样的一个人啊？怎么会这么坏呢。”

　　“那我哪里值得你崇拜？”

　　“我说了啊！阴狠毒辣，不择手段，卑鄙无耻，修为极高。”

　　“这是夸我？”

　　“在我心里，这是夸你，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稳赢不输，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而我也想变得和你一样有本事，但是我不要像你一般无情冷漠，那样不开心。”

　　“果然开心在你生命里还是最重要的。”

　　你抚上额头，笑了笑道：“后来我随你在人间历劫，初次见面你便觉得你是世上最强的人，再一次深深的被你阴狠毒辣的气质折服。”

　　“呵，又是阴狠毒辣，我就没给你留下个好印象？”

　　“唯一的好印象就是你对二师兄的包容和你对顾夕墨的情分，你为了给顾夕墨报仇，让整个魔界做了陪葬，包括我的洛神和千霏。”

　　顾墨云表情凝固，无奈的扯开嘴角，笑道：“她与我也算是宿世缘分，我哥因为她爹而死，我也因为她而彻底失去你。”

　　“不不不，你彻底失去我仅仅只是因为你，不因为任何人。”

　　“哦？说来听听。”

　　你莞尔一笑，扭头道：“你太过于阴狠毒辣，不择手段，你该知道我有多绝望。对你的行为无法还击，束手无策，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都只是你的布局。”

　　顾墨云淡淡一笑：“今日你是来数落我的？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开心，只要我还在。”

　　你忽然笑开怀，一脸轻松的说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想把很多想对你说的话都说一遍，我怕再也没机会告诉你。”

　　顾墨云听得出话外音，可他又怎么会让你逃走？于是他再度浮起冷笑：“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从前，现在，以后，都是。”

　　面对顾墨云的霸道，你已经无所畏惧了，曾经你害怕惶恐不安，如今不过一句：“世事无绝对，不一定哦师兄。”

　　顾墨云嘴角咧开尴尬的笑，却挂上了无上的冰冷。而握住你的手也加大了力度。

　　世间留不住的是什么？答案太多，却不缺乏情这一物。

　　你又道：“师兄啊，沙告诉我世间最残忍的莫过于忘记，可你也知道，想从你这里夺走记忆是不可能的。再者，轻易带走你的记忆，是否不够狠？”

　　顾墨云怔住了，不说话。

　　你却笑道：“对你而言，得不到是最痛苦的，忘不掉是最残忍的，被遗忘却是生不如死的。你说得对吧？”

　　顾墨云猛然拉你入怀，咬牙切齿眼角含泪道：“你要做什么！”

　　“师兄啊，你算计一生，功勋显著，赢得那样漂亮，有没有尝过输得一塌糊涂的滋味？那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绝望，当年顾夕墨死的时候你很绝望吧？恨不得毁了整个世界，那种心情或许你可以温习一下了。”你依旧是笑得一脸平静，顾墨云怎么也看不出来你要耍什么花招。

　　你扑哧一笑，戳了戳他眉心的那条灵蛇，笑道：“你这么好忽悠？你是被吓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