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寇彦儿竟然没有拂开许小麦的手，只是把自己的手搁在了她的手上。这样，她们之间就达成了默契。

　　许小麦吻了寇彦儿，寇彦儿回应了，但是并不热烈。于是她们的吻平缓而绵长，节奏有如一个人喝酒，嘴唇在杯沿和美酒之间流连缠绵，微醺。

　　许小麦在寇彦儿的注视下，走回卧室。一躺倒在床上，许小麦就开始感到幸福了，好像刚才的那杯热红茶开始起反应了一样。

　　许小麦轻轻把爬出被窝的小扣子塞回被子里，侧身看着酣睡的小扣子，心里说不出的幸福。床单被子枕头，鼻吸处，都是小扣子和寇彦儿的味道的混合。小扣子就是寇彦儿不可以分割的一部分，许小麦都爱。

　　许小麦是被小扣子摇醒的，“小麦，小麦，快起来，我们要吃饭了。”

　　许小麦迷迷糊糊地在被窝里坐了一会，习惯性地闭着眼把脸埋在卷起的被子上。而小扣子已经蹦下了床，在她离开床铺的瞬间，弹簧猛一下的弹跳力，把许小麦彻底弹醒了。

　　翻身下地，来到客厅，桌上放着已经煎好的面包鸡蛋。寇彦儿正在用手冲咖啡壶弄咖啡，咖啡香味弥漫在客厅。

　　小扣子已经就着牛奶开始吃她的那份面包鸡蛋。这是她习惯的早饭，根本没有幸福感。只有许小麦幸福得不要不要的。

　　“真好吃，我以后再也不要吃那些零脂肪的食物。哎呦，我的鸡蛋。”许小麦狠狠地咬了一口香脆的面包，中间很嫩的煎蛋被她粗心地咬破了，嫩蛋黄流了出来。许小麦甚至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流在手指上的鸡蛋黄，相当狼狈。

　　寇彦儿喝着咖啡，淡淡地问，“你瘦成这样还吃零脂肪的食物？”

　　“胖起来容易着呢，稍不控制，就胖了。减肥可是要人命的事情啊。”对于不爱运动的人来说，永远宁愿选择少吃，也不会在第一时间考虑运动减肥。

　　“你刚才说，以后不吃零脂肪食物了。”寇彦儿表示赞同。

　　“嗯，主要是太难吃了，简直就像是吃面团。以后我也要吃煎面包鸡蛋。”许小麦夸张地舔干净自己的手指头，咂了一口咖啡。满意地靠在椅背上。

　　“云非说，你对生活的追求都很细节很饱满，所以很能慰藉人心。现在想想真对啊。我每天早上起床，喝速溶咖啡，吃各种健康食品，有的比面团还难吃，有的简直硬的可以崩掉牙齿。人生那么苦，为什么我还非要过成那个样子呢？”许小麦像是在自我检讨。

　　寇彦儿沉默地看着许小麦。当一个人自我检讨的时候，别人是很难接话的。尤其自我检讨的内容是事实的时候。

　　这种时候，总是有小扣子出场解围。她已经按捺不住地把许小麦拖走了，她需要许小麦的帮忙。

　　小扣子认真地告诉许小麦，自己要向妈妈争取自己的合法权力，这事很急很重要。

　　“关于什么？”小扣子的事，自己是一定要认真对待的。但是，向寇彦儿宣战吗？可怕。

　　小扣子又开始了拉拉杂杂地叙事模式，说了半天，许小麦基本弄清了她的意思。一句话，小扣子要争取自由支配自己的课余时间和零花钱。她控诉了寇彦儿对她的严格控制，自己的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自己的零花钱也牢牢地掌握在寇彦儿的手中，每次使用都要妈妈同意，所以自己是一个没有自由的可怜孩子，等等等等。

　　时隔三年，许小麦有点弄不清是小扣子长大了需要更多的自由，还是寇彦儿比从前更加严格管束小扣子了。似乎这样的斗争已经有了一段时间，而且现在的情况是，小扣子不愿意放弃争取，寇彦儿不愿意放松管教。

　　许小麦对教育孩子毫无头绪，但是她知道小扣子信任自己，这就是现在她最大的优势。

　　“小扣子是想跟妈妈谈判吗？”许小麦立即把“斗争”引向了谈判。

　　“嗯，妈妈不会答应我的。”

　　“那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帮你跟妈妈说情吗？”

　　“是的，妈妈可能会听你的。Sophie上次就跟妈妈说了，跟妈妈都快吵架了，妈妈就是不肯听。”小扣子愤愤不平地说。

　　许小麦顿时觉得自己一定要摆平这件事。凡是Sophie没有搞定的事，自己就格外需要成功。

　　第39章 第 39 章

　　39.

　　“Sophie是站在小扣子一边的呀？”许小麦本想问问Sophie是怎么说的，但是估计小扣子是复述不出来的，就算了，不浪费时间。“来，小扣子，我们来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说服妈妈，好吧？”

　　小扣子连连点头。她看到了希望。

　　“小扣子啊，要谈判呢，最基本的原则是，每次只能解决一件事情。谈的事情越多就越不容易有结果。现在你想一下，你最想要的自由是什么，是要时间？还是要零花钱？”

　　小扣子犹犹豫豫，赖赖巴巴地不肯选择，两个自由她都想要。

　　“小扣子你必须选择一个，要不然你肯定争取不到。留下一个不用怕，过一阵再谈判下一件事。咱们不急，一个一个来。”

　　小扣子权衡再三，最后决定先解决零花钱的问题。许小麦松了口起，她暗暗觉得寇彦儿更不愿意放弃的是对课余时间的管理。

　　接下来就是许小麦的拿手好戏了，她从来做事就是有条理的人。她开始循循善诱地让小扣子逐条写下自己希望争取的零花钱的具体要求和细节，从金额，到发放时间，慢慢扩展到零花钱的使用方式，额外奖励，等等明显对小扣子有利的条款。

　　然后，许小麦要求小扣子逐条写明自己必须准守的规则，以及违反之后的惩罚。小扣子又开始耍赖。

　　“那不行，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自由，我们每个人都是有约束的。小孩子也不能例外。”许小麦认真地说。“而且，如果你不写上这些内容，你妈妈不会在这份文件上签名的。”

　　小扣子咬着笔杆，思想猛烈斗争了好一阵，屈服了，逐条开始写不利于自己的条款。

　　整个早上她们俩就关在屋里紧张讨论，不让寇彦儿迈进房门，连茶都只能送到门口，小扣子从门缝里挤出去，把茶杯接了进来。

　　午饭时间，一份抄写得工工整整的“小扣子零花钱的使用准则”，终于和寇彦儿的美味菜肴同时新鲜出炉了。

　　寇彦儿有点错愕地看着小扣子一本正经递过来的纸，然后看见“小扣子零花钱的使用准则”就微微笑了一下，抬头分别瞪了许小麦和小扣子一眼。许小麦赶紧做出夸张的畏惧表情，缩起脖子低头吃饭，小扣子也缩了缩脖子，把凳子往小麦那边挪了挪，表明跟小麦同一边的坚决态度。

　　寇彦儿放下纸，“咱们先吃饭吧，吃完我们一条一条来。”

　　“妈妈，我们不饿，你赶快看，赶快签名。”小扣子哪里能忍到饭后去。

　　于是寇彦儿很快地看完，竟然没有多说什么，拿起笔就签了名。

　　“妈妈你同意啦？”轮到小扣子错愕了。想到上次寇彦儿和Sophie为这件事争吵的样子，这次显然太顺利了，顺利得让小扣子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