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染卿人意
白木染站在一边乐得看戏,虽然每日戏码都差不多,但她却乐此不疲。
虽然,白木染也不大喜欢这个眼神总带着不屑与轻蔑的上官凌云,但不可否认的是,自上官凌云来了之后,至少有一件事是让白木染感到开心的。
那就是上官凌云包揽了她们的一日三餐。
住了几日之后,大概上官凌云也看出这山谷中虽然住着两个女人,但这两个女人竟都是不会做饭的,整日所食不过是些野果野菜。
这一点可令上官凌云都看不下去。
于是上官凌云每日下山吃饭,都要带满满一食盒的饭菜上来,给闻人卿与白木染。
后来,也不知上官凌云是哪根筋不对,某日里,他索性买了些油盐酱醋锅碗瓢盆的,竟日日在山林中生活烧饭了起来。
这却让白木染大大吃了一惊。
这一个大男人……
哎,看来还是自己误解了上官凌云,他并非是个单纯的“绣花枕头”,至少,这做饭的水平还是不错的,每日送来的饭菜味道都不错,甚至不比山下小饭馆做得要差,这很让当了一个多月野人的白木染感到满意。
就让上官凌云这么住着,似乎也不错。
白木染刚起了这么一个念头,就被闻人卿揪了过去。
“以后你日日去山林中……”
闻人卿如是道。
“不不不!”白木染还未听完,便忙着推辞,“我对他可没半点兴趣,再说人家一心一意想着的是你,你就算想让我帮你我也……”
闻人卿恶狠狠地瞪了白木染一眼。
“我是让你去跟上官凌云学做饭!”
“……”
“等你学好了,就把他赶走。”
闻人卿毫不留情,转身就走,一丝反驳的机会都没留给白木染。
可是,叫她一个弱女子去那山林之中与一个男人……
学做饭?
白木染追着闻人卿进了药房,正要开口拒绝这种荒诞到不行的命令,却看见闻人卿面色冷冷,正摆弄着她那一堆装满了各式各样或毒或药的小白瓷瓶。
白木染特别特别没有骨气地,将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
不就是做饭?
她天资聪颖,一定一学就会!
可白木染还是小看了做饭这件事。
上官凌云对于白木染要来学做饭的事一点都不介意,甚至还摒弃前嫌,十分耐心地教了起来。奈何白木染却是个笨学生,酱醋分不清,糖盐看不明,切菜只会切块,而且那大小不一,薄厚不齐。
“你——”上官凌云忍了又忍,最终却还是没能忍住。“你究竟是卿妹妹从哪儿捡来的粗丫头?教也教不会!你到底是怎么侍候主人的?”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丫头!”
白木染也没能耐住,所以,她吼了回去。
“那你究竟是什么人?”上官凌云起了疑,再看向她的目光便多了些审视的意味。
“我就是……”白木染半真半假地编起了瞎话,“其实我是闻人卿的病人,后来病愈之后,她舍不得我走,便将我留在山上与她作伴,我们是……朋友,嗯,朋友。只不过我天生脾气好,事事都让着她,照顾她,所以……”
“照顾她?”上官凌云却冷笑了一声,“如你这般的照顾,不如没有。”
“喂!”
“行了。”上官凌云倒也不疑有他,“既如此,你更要好好学。”
哼,学就学!
白木染学得很慢,但半个多月之后也略有小成。
至少,能将米煮熟,会拌几个凉菜,能下个面条,还能炒个鸡蛋,再多的,便不怎么行了,不是炒不熟,便是难吃得让人咽不下去。那么,这半个多月以来最大的收获,应当是在这半个月里,白木染和上官凌云这么两个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人,竟然混熟了。
虽然两人说起话来,总是一个气呼呼的,一个嬉皮笑脸的,但也奇妙地能在闲暇之余,聊上几句除了做饭以外的事。
这一日,白木染心情不错,去林子里猎了一只野鸡和一只野兔。
谁想一问之下,上官凌云虽然做饭做得好,却从未在野外烤过野味。这一下,可让白木染得意了,吩咐了上官凌云去山下买酒,她则专心致志地将那两只野味都烤了。闻人卿肯定是不愿与他们一处的,白木染便送了一些到屋子里,再回了林子里,与上官凌云一起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这一喝酒,却从上官凌云嘴里挖出不少关于他与闻人卿的事来。
原来闻人卿的确就是江湖上那个以药闻名的闻人世家的女儿,而上官凌云则是上官世家之后。说来倒是门当户对,可惜闻人卿从来不正眼看他一眼,让他很是苦恼。
关于闻人世家,倒是有些趣闻。
闻人世家代代都是医者,武功却也自成一路,能与南宫家的刀,上官家的剑一同齐名,绝对很不简单。据说闻人家的每一代家主到四十岁之后,便有机会在十年之内突破天境,成为当世排名前列的高手。闻人家的女子也不弱,多半年纪轻轻就有一身好功夫。
可闻人世家里的人,却总透着古怪。
白木染听到这儿,想想闻人卿那副样子,忍不住就想点头。
上官凌云见她如此神色,也猜到她想到了闻人卿,便道:“卿妹妹已算其中最正常的一个了。”
“……”
那不正常的要怎么个“怪”法?
“闻人家的女子……”
要说远的,上官凌云也知道得不多,但就他所知,在闻人卿姑姑那一辈里便没一个正常的。有整日醉生梦死,日日饮酒买醉的,也有迷恋风尘,光明正大豢养了一大堆男宠的,还有挥金如土,纸醉金迷的,有爱医人救人,也爱杀人害人的,甚至还有一个日日将自己关在房中自残,最终饮毒自尽的。到了闻人卿这一代,亦是有样学样,竟没有一个正常的。
“……卿妹妹只是自小便一个人住在这百香谷里,不让任何人陪着。”上官凌云道,“已算是最好的了。”
听到这些,不知怎的,白木染再想到闻人卿那张脸,心底似乎多了一点别的感觉。
“你说的都是女子古怪。”白木染又问,“那闻人家的男人又如何?”
“闻人家的男人……”上官凌云道,“最古怪的地方就是,眼见他们的女儿侄女儿们这副模样,任凭她们如何折腾,却从来不都说一句,也不加管束。”
“……”
这倒真是够古怪的。
酒喝了不少,话也听了一箩筐。
上官凌云似乎有些醉意了,白木染却素来酒量甚好,听了上官凌云半醉半醒的话之后,对闻人卿的事便愈加有兴趣了起来。甚至还根据上官凌云所说的那些古怪,结合起来琢磨了半天,最终也有了一些猜想。
“喂,你说,会不会闻人家有什么秘密?”